真是沒想到,他居然也有這麼“討厭”的一麵……明明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怎麼就愛裝成熟呢。
朱祐樘微微皺起了眉頭,聲音有些含糊的說道:“這杯酒你是喝定了!”
明月一愣,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再看看他裝生氣的樣子,還是接了過來一口悶下。原以為這酒烈才皺緊了眉頭捏著鼻子猛灌下去的,可沒想到一口下肚卻是甘甜清爽,不自主地就舔了舔嘴唇,而朱祐樘已經在那邊笑得東倒西歪了。
“笑什麼笑?!”明月有些尷尬地白了他一眼。
“淑女覺得這酒如何?”
“這是靈芝甘露……”
朱祐樘斂了斂容,笑著看明月:“果然好見地,靈芝甘露,味甘而性淡,是南蠻的貢酒,外坊甚少得見,今天是特意拿來與你品嚐的。”
明月抬眼看看他,此時才看見他眼裏的深意,猛然醒悟之前的作弄,不過是為了讓她放下心防,當下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頭皮炸的發暈,不知道朱祐樘又想幹什麼。
半晌見朱祐樘不言語,明月隻能慌忙拿了碗筷往嘴裏扒飯:“吃飯吃飯!”
朱祐樘看著她慌的如是受驚的小兔一般,心裏又是一軟,隻能溫言道:“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小心別噎著了。”
明月,孤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上菜吧。”朱祐樘一聲令下,那些盤子又一個接一個地被傳了上來。
飯後他又讓人送上了熱茶和水果,明月問他:“難道你這麼閑,居然有空坐下來同明月喝茶聊天?”
“還好,也難得偷回閑。”
朱祐樘笑笑,見明月沒有接話,便想起另一段:“對了,你有什麼事要同我說?”
“誰說明月有事要同你說來著的?”
“既然沒事,那我回去辦公了……”朱祐樘站起身來,攤攤手就打算走開。
可事實上明月確實是有話要同他講,見他要離開就立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舍不得我走?”他回過頭來笑笑,言語溫和,可是表情裏卻甚是有點涼淡,他們兩個人再難有過去那樣的溫柔了吧?
明月期期艾艾的跟著朱祐樘去了書房,一到裏麵他就牽了明月的手坐下:“說吧。”
明月趕緊把自己想要調查太醫院藥案的意思說了出來,朱祐樘皺了皺眉說道:“這事要大理寺監與禦藥房掌理同時同意才行,隻怕不太好辦,如果隻是要查看皇後娘娘過往的藥案,想來有皇後娘娘發話,他們還是會拿出來的,其他的隻怕……”
明月沒想到這麼一件事,也沒他想的那麼容易,想像未來的複仇之路,隻覺得越發灰暗了。
之後明月隻能有些無耐的想去給王皇後奉藥,有了她的照料,王皇後的病雖然沒有大好,卻也平和了很多。
一切生活的節奏也似乎恢複了以往的愜意與平靜。
但平靜卻隻是暫時的,它的背後總隱藏著人們無法預知的風雨變故,誰也不例外。它來的突然,來的劇烈,若不是有著朱祐樘,明月覺得自己應該早已被它席卷而走,徹底地沉沒在這些陰暗的潮流裏。
天也越來越冷,幸好冰含早就提醒了明月去做了幾套衣裳。
按著規例,朱祐樘還是會一月點明月過去侍伺幾夜,可是兩個人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大被同睡了,一般情況下,明月睡在裏麵的大榻上,朱祐樘睡在一側的小臥榻上。
有時候甚至一夜,明月都看不見朱祐樘進屋,隻是自己一個人在臥榻上睡了一晚。
以前怕他親近,現在他這般守禮,明月反而是更怕了。
這天明月迷糊間聽到動靜,睜眼便看見朱祐樘在穿鞋,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漠,忍不住爬過去牽住了他的腰帶,朱祐樘回首看著她,眼裏也隱隱有些痛楚,輕聲說道:“我今天約了萬通他們在清寧殿裏議事,該走了。”
明月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機會這樣好好瞧他一眼了,此時看來,才發現,他的臉又削瘦了幾分,一時心裏湧上酸意,猶豫了片刻才鬆開了手,然後就聽見房門被打開了,一下子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隔著簾子明月看著他坐在鏡子前由著他身邊的宮人幫他梳著頭發,又突然的特別想自己去給他梳頭,可是這一步卻是那麼難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