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叢林之中,一道年少的身影急速奔跑著,也不知在這濕滑的叢林泥地中摔了多少次,仿佛從泥漿中打滾摸爬出來一般。隻是,此少年完全不顧自己渾身的邋遢傷痛,而是嘴裏不住念叨著:“師傅,等我!要等我啊!”
少年名叫宋晨,從小就是他師傅帶大的,所以師傅雖則名為師傅,實則如親父無疑。
就在剛才,村東頭的王嬸突然喊住正在鬥武場門口擺攤賣瓜子花生米的宋晨,說是送飯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師傅葛老兒已經快不成了,讓他趕緊回家去看看。
宋晨聽完把攤檔都掀翻了,趕忙往在山腰上的家裏跑去。
雖然他師傅葛老兒病重也有一段時間了,師傅也曾說過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但是驟然聽到這消息,宋晨還是忍不住抹淚。
推開殘舊的木門,宋晨撲到葛老兒的床邊,大聲悲呼:“師傅!別丟下徒兒一人啊!”
葛老兒蠟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半倚躺坐在床上,虛弱地淡笑道:“傻孩子,你師傅我是早就該死的人了,你何必傷心。”
“師傅……”宋晨泣不成聲,他知道葛老兒此刻已是回光返照,彌留之際了。
葛老兒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宋晨的頭,宋晨用手連忙接住,眼含熱淚地看著他,隻聽葛老兒悲傷地說道:“晨兒,為師馬上要走了。我本非此界之人,能死在此地卻是我的福分,沒什麼好傷心的。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收你為徒多年,為師也未能教你什麼,反而讓你多年來一直養活,照顧我,我真是……”
“別說了,師傅,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被燒死了。徒兒是四裏八鄉有名的廢物,不關師傅的事。是徒兒沒用,沒學會師傅的神通。”
宋晨大聲打斷了葛老兒的話,他不願意師傅帶著對自己的愧疚而去。
小時候就曾聽王嬸說過,自己出生之時,天降異象,黑雲翻滾如浪潮滔天。降生一刻,雖為嬰兒之身,竟口出魔吼,腳帶鐐銬,身後長著一條黑色的尾巴,頭頂稚角。
村裏的人都說自己是魔星降世,要活活將自己燒死。
如果不是正好那時師傅路經此地,才救了自己一命,把自己撫養帶大,自己早就被燒死了。不過也正因為此,卻耽誤了師傅療傷,要說害死師傅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才對。
雖說隨著年紀漸大,角已經消失了,尾巴也沒有了,鐐銬被師傅一劍斬斷,早已不知去向,宋晨也如正常人般無疑地活著。但是村裏的人終究還是沒有接受宋晨,雖說沒有再說起魔星降世的事,隻是也認為他是個不祥之人。
就連宋晨的親生父母兄妹,一家人就在山下的村裏居住,平日也是常見的,父母卻至此至終沒有認他,甚至都不許兄妹和他說一句話。
除了平日一道在鬥武場上擺攤的王嬸,車老漢幾人不顧忌他的身份之外,還真沒幾人願意接近他。
葛老兒輕輕搖了搖頭道:“廢物並不可怕,晨兒,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宋晨點了點頭,連忙道:“記得,成神三要素!”
“第一,廢物之流不可琢。”
“第二,拒婚之恨難追悔。”
“第三,血海之仇未能報。”
葛老兒點了點頭,滿意地笑道:“不錯,謹記這三點,晨兒,終有一天,你也會成神的。”
宋晨搖了搖頭,道:“師傅,可是我不明白啊!”
“那是套路,套路啊!你今日雖為廢物,隻因機緣未到而已,晨兒,你要相信為師。為師縱橫九天十八界,見過不知多少風流人物,又有哪個不是以廢物之名橫霸宇內的,那些所謂的天縱英才都是拿來虐的。”
“三要素能得其一,白日飛仙不是夢!”
宋晨接過話道:“三要素得其二,把天捅破不是事。”
師傅又在說胡話了,宋晨明白。什麼九天十八界的事,早聽過八百遍了。
隻聽葛老兒喃喃自語:“穿越之前,我乃是一介撲街。穿越之後,雖得光環卻也無可避免地隕落,隻能怪自己本領不夠,怪不得別人……”
眼看著葛老兒的眼光開始黯淡,宋晨知道他師傅恐怕是要仙去了,頓時淚如泉湧,不能自已。
“知道什麼是撲街嗎?”葛老兒輕輕地問道,仿佛在私語,卻又像在提問。
宋晨哪敢逆他意,隻好忍著熱淚,順著他的話頭哽咽地問道:“師傅,您說說,撲街是什麼啊?”
“那就是寫了八個開頭,八次都被拒簽。你說,不是撲街還能是什麼……”
一陣風吹過,仿佛在道,這應該是第九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