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寫作愛好者的訴說
人生選擇該走的路並非一條,而有人看準了一條便會徑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底,撞上楠牆不回頭。
人生選擇該做的職業並非一種,而有人認準一種便會一幹到底,別無它求。
有人說他,業無高卑誌當堅,男兒有求安得閑!用心專一會成正果。
有人說他: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東流人不知。那是個大傻瓜,無情歲月已奪去了豆蔻青春,不慨歎年華逝去,夢斷春殘,卻幻想著做一名真正的新聞工作者——那是懸浮天際的夢。
我就是那個大傻瓜。一個從深山裏走出來的孩子,一個愛做夢的青年,一個為追求自己心中熱戀的事業嚐盡辛酸,有苦難言,初衷不改的七尺兒男。怪隻怪我與寫作有著不盡的情緣。
上篇
三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帶著震耳的啼哭,沐浴著黎明的曙光,在西安古城的一個醫院被接生婆領到了這個喧鬧的人世間。由於鬧饑荒,我生不逢時,在陝西工作的父母,在我生下不久便千裏奔波,把我送給了遠方的伯父家撫養。從此,我來到了我祖父曾跟隨李先念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壯烈殉職的大別山,在那裏燃起生命的炊煙,縷縷炊煙伴隨我度過金色的童年,天真的少年,多夢的青年,直到今天亦或是人生之久遠。十七年前的我,正是多夢的季節,高中畢業後,雙腳踩在泥田裏,那是就做夢、夢想我如果發明了播種式的插秧機,那就能免除芸芸眾生彎腰弓背之苦。夢想我如果是大隊書記,那我將在千人大會上作如何鼓舞人心的動員報告。夢想我如果種出一支特大的人參,一定會被某科研所錄用。然而,我所有的夢都是我不能做到的。當時能做到的隻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那四麵都被大黑山團團圍住的故鄉裏,我不滿足現狀無奈又要安於現狀。我想表現和推銷自己,又恥於去卑躬屈膝求情送禮,最終連村裏小學低年級教師的差事,寧肯給一個初中肄業生也輪不上我。
於是我總在想,總想在這個社會廣闊的舞台上找到位置來安撫自我。
於是乎,我想到了寫作。
第一次寫稿一連給縣廣播站寫了三篇,急匆匆裝進了一個自製的信封裏,翻山越嶺跑十多裏山道,小心翼翼地塞進鏽跡斑斑的郵筒。那一瞬間,儼然很了不得,氣昂昂環視著那山溝裏的小鎮,仿佛感覺到一個能充分表現自我的奇跡即將要出現。摸了一段黑路回到家裏興奮而又焦急地等待著。那段日子,心裏總惦記著我寫的那個東西。我家祖祖輩輩沒踏過學門,唯獨有我;夜裏,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望著被煙火熏得二麵晃動雙手仍不停歇地忙活著的母親,望著勞作一天,圍著火籠美滋滋地吧嗒旱煙瞎擺龍門陣的伯父輩們,我就想到我那個東西,一想到它就內心在笑,臉上表現出高深莫測的詭譎。我很內向,寧願悶死在肚裏也不願把我寫的那個東西向大人們說起。二十多天過去了,我還真的受到了一個東西。縣廣播站給我郵來了用稿通知單,我采寫的《鄉間五月多愁怨,摘下春繭銷售難》一稿被選用,還受到捌角錢的稿酬。這是我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掙回的錢,領來後給家裏買了五盒火柴、半斤鹽、一本稿紙,還特意買了那是才九分錢一盒的紅花牌香煙。夜裏我把煙卷分敬給正扯古談天的長輩們分享,同時說出這是我寫稿掙來的,長輩們聽後一個個兩眼熠熠生輝,臉上流光溢彩,驚訝地望著我,雙唇分明在合動,可他們就是找不到一句能表詞達意的感動話來祝賀我,隻有母親興奮地流下了眼淚。我明白這一切,這發生在養育我的深山僻壤裏的場麵令我永遠不會忘記,它將給我終生的激勵。更使我難忘的是我那篇稿件播出不久,縣有關單位派人進山收購了蠶繭。我為山裏農民說出了心裏話。更體味到寫作的重要性。從此,我與寫作結下了不解之緣。
說來真湊巧,一九七八年底,村裏分來征兵指標,幹部們決定讓老支書的兒子去鎮上參加體檢前的目測,不幸頭上有塊亮疤被淘汰,這事被我去鎮裏發稿碰上了。我紅著臉找到了大隊長要求去應試,正在幹部猶豫不定時,來參加目測選苗的部隊一位排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意我去驗兵。村幹部們隻好網開一麵,讓我去了,那一年全村就我身體合格,就這樣我光榮入伍了。入伍不久就參加自衛還擊作戰。我個子高,臨戰前被選到勤務排扛炮彈,凱旋歸來誰知全排又一起分到了部隊農場,我成了穿軍裝的農民。那裏條件差,一個班八個人就擠在一間房子裏,氣候惡劣,冬天很冷。在當時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算一個好兵這句名言的鼓動下,我們班每個人都在設法尋找自己的位置。諸如:幫助駐地群眾做好事,向失火的農戶捐款捐物。各自都在自我努力表現著,我就堅持業餘寫作。沒有桌子,自己撿來廢磚獲班長同意用水泥壘起了一張桌子,副班長梁瑞國還把他唯一的權力象征——一張斷了一隻腳的舊椅子修好讓給了我。經過近兩年努力我的新聞稿件斷斷續續被當地縣廣播站和軍內報刊采用。在農場裏除了采寫新聞外,我還壯著膽子學寫小說,我的第一篇習作《心事》發出後被《河南農民報》發表,接著被收集出版在《莊稼院的笑聲》一書中。我的這些情況後來被部隊政治機關知道了,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一輛吉普車來到農場,把我拉到團部,安排在宣傳科代理新聞幹事。在其後四年軍旅生涯中,我孜孜不倦地寫稿,先後被《光明日報》、《解放軍報》、《中國青年報》、《山西日報》等十八家省級以上的報刊電台發表新聞稿件二百餘篇,小說、散文十二篇。有幸多次在軍內報社學習,有幸親聽李準、南丁、張一弓等大作家講文學,有幸被河南省新鄉市文學研究會吸收為會員,新聞和文學作品也多次被評獎,或選入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