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以勤、敬、誠、信為行為準則才能成其大事,李嘉誠一生不僅是這樣做的,也是這樣教育兒子的。
李嘉誠素來不主張古老的家族式統治,看重西方公眾公司的一套。公司首腦由董事股東選舉產生,而非父傳子承,這樣方可保持活力。如果我的兒子不行,我不會考慮讓他們接班,我不在乎家族內還是家族外的人秉掌大權。
但是,大凡任何中國人,皆“親情難舍”。香港另一位商界巨人包玉剛有無子之憾,在離世前做好讓其女婿接班的安排,一塊心病才算落地。在香港,曾有不少“二世祖”照樣克紹箕裘。他們或浪子回頭,奮發圖強;或有負父訓,落得一敗塗地。作為含著銀匙出生的世家弟子,難免都會有紈絝之氣。據接觸過李家兩公子澤钜、澤楷的人稱,李家公子卻毫無紈絝之氣。不過,他們能否擔當龐大基業的重任,就是其老爸李嘉誠,也不敢下結論。
李嘉誠是血肉之人,在接班人問題上,同樣表現出“親情難舍”。李嘉誠、莊月明夫婦,在接班人培養上,可謂煞費苦心,深謀遠慮,而絕不溺愛。溫室裏的幼苗是不能夠茁壯成長的。他常帶兒子去看外麵的困難,領會人生的艱辛;帶他們坐電車坐巴士,又跑到路邊報紙攤,看那個一邊賣報紙一邊還在溫習功課的小女孩,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求學態度。他希望兩個兒子,從身邊大眾身上去接受、領悟人世的坎坷,去品味該如何去做人。
李澤楷在國外上大學時,李嘉誠前往探望,那天下著雨,他遠遠看見一個年輕人背著大背囊,踏著自行車,在車輛之間左穿右插。李嘉誠心想,“這麼危險。”等到走近了,再看清楚一點,這才發現原來是澤楷。當初,他送兩兄弟到國外讀書,李嘉誠沒打算給他們買汽車,隻買了兩輛自行車給他們代步。自那次目睹險境後,他才放棄了這種磨練兒子的方法。
李澤楷不滿14歲赴北美讀大學預備學校。同學不論出身富家或平民,皆有很強的獨立意識。目睹耳染,李澤楷很快習慣了獨立生存。父親去看兒子,發現澤楷假日在網球場拾球賺錢。李嘉誠回港後對夫人莊月明高興地說道:“澤楷學會勤工儉學,將來準有出息。”
李嘉誠談起教子經驗時說:“沙地裏長出來的樹,要拔起來,你說有多難呢?”兒子在家時,每當星期天,李澤钜、李澤楷兩兄弟必定會跟父親出海暢遊。這已是多年的老習慣了,像一日三餐一樣不可或缺。也許大家會感到奇怪,不就出海嗎?人人都會,人人都去。但是,他們出海暢遊的目的,在於他們要協力上演一幕“壓軸好戲”。
據李嘉誠所言:“每次出海時,他們一定要聽我講話。我帶著書本,是文言文那種,解釋給他們聽,然後問他們問題,我想,到今天他們亦未必看得懂,但那些是中國人最寶貴的經驗和做人宗旨。”
有人說,傳統文化與商業文化大相徑庭,水火不融。但成為商界巨子的李嘉誠,卻能將這兩者很好地融為一體。在香港這個物欲橫流的商業社會中,他體現出了一個中國人應有的傳統美德,確實難能可貴。
做人跟做生意一樣,李嘉誠有自己堅守的原則。他常對兒子講:“有些生意,給多少錢讓我賺,我都不賺……有些生意,已經知道是對人有害,就算社會允許做,我都不做。”在滾滾紅塵當中,可以辟一處地方安頓好自己的良心,身心亦較舒坦。
李嘉誠對兒子的培養,還不僅限於此。在澤钜、澤楷兄弟倆不滿10歲時,李嘉誠就在長實會議室配有“專席”,讓他的兩位公子出席董事會議,接受最早的商業訓練。
這件事,過了好多年後才被披露出來,不然,當時就要被傳媒炒得沸沸揚揚。有人不禁納悶,不滿10歲的孩子懂得什麼?其實李嘉誠並不計較他們聽懂了什麼,重要的是讓他們在商業氛圍中受到熏陶。正如要培養一名音樂家,在繈褓時就要讓他聽曲子;造就一個航海家,在他學步之時就要讓他到舢艇裏顛簸一樣。
李嘉誠用心良苦,可見一斑。李嘉誠給兒子們的“最高指示”,是凡事要低調,不可大張旗鼓,大肆渲染。
當兒子們逐步有些業績時,在一些適當的場合裏,他也會做一些巧妙的安排,讓他們曝光亮相。比如在1990年萬博豪園推出預售之前,長實集團公司精心安排,讓當時的集團執行董事李澤钜出現在媒體麵前,接受兩家雜誌的訪問。但是在一些無關大局的場麵裏,他總不讓兒子麵對大眾,以免樹大招風,無助於心理成長。
李嘉誠素以念舊著稱,周千和因年老而退下來,但仍繼續擔任長實非執行董事,於是變相擔當起了“師傅”的角色,以便世侄李澤钜好時時向他請教。
此時,周千和之子周年茂早已經是李氏的重臣了,他在李氏集團裏,主要負責處理有關地產發展的問題。多年來他也是李澤钜的“指導員”,特別是在集團的重量級業務地產方麵。
盡管1993年2月,李澤钜出任長實集團的副董事總經理,但身邊仍有“師傅”與“指導員”在指導他的行為,而總司令李嘉誠仍穩穩地坐在決策者的位置上,並沒有絲毫放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