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姐?”劉徹在昏睡中喊道,“阿嬌姐,阿嬌姐,你快走,快走啊!”
陳阿嬌回過神來,她渾身是傷,到處都痛,可這裏卻不是什麼好地方,久留隻怕出事,咬牙,她走回劉徹身旁,用手一探:“糟了,竟發了高熱!”
這段下山的路,走的還是來時的捷徑,一是走過一次,她記得怎麼走;二卻是為了安全,來的時候那小二哥說過,這路很少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人也極少走。
左掌被短匕所傷,她撕下衣襟將手隨意綁住,然後削了一根木棍,又將劉徹扶起靠在身上,一步步慢慢往山下走去……
且先略過陳阿嬌是如何艱難將劉徹駝下山,其中又摔了多少次,傷了多少處。隻說這青縣縣令張靖早已被追殺劉徹等人的死士一刀宰了隨意扔下山崖了事。而無他約束之後,他的兒子‘女’兒又是何等囂張。
特別是那不成器的兒子,竟喝‘花’酒時肆意說出自己將是王侯之事來。這讓開這酒樓的掌櫃的暗中留心,為了保險起見,竟立刻寫了蠟丸書,令人急速入今將此地異常之事快速回稟陳蟜。細細觀量,這家酒店牌匾上,最後一字後方,刻著一枚小小的柳葉,正是陳蟜所置產業的標記……
劉徹這個夢做了許久。
他仿佛看到了幼時的自己,看到了那個原本對他十分殷勤,卻一夜之間態度冷清了的陳阿嬌--
那時他隻覺得煩躁,故意跑到陳阿嬌麵前晃了幾圈,可她卻總是不理自己,反倒是對著厚重的竹簡看的那般津津有味,終於,他忍不住故作高傲地走過去:“咳咳,喂,我,咳咳咳……”
“你打擾到我看書了。”陳阿嬌冷冷地說,看都不看他一眼。
“嗯哼~”劉徹扭捏地說,“那個誰,恩,我允許你陪我玩了。”
可他原本以為陳阿嬌會立刻扔下手中竹簡蹦起來笑盈盈地同他說話的場麵並未出現。那小小的‘女’娃隻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冰冷地字來:“幼稚!”
而劉徹卻徹底被她的態度和語氣‘激’怒:“你裝模作樣幹什麼,我知道你是想叫我陪你玩,因為我不理你所以傷心了,故意擺出這姿態來,對吧?”
陳阿嬌低頭,繼續看竹簡不理他。
“不許看那些!”他衝過去說,“這些你看得懂嗎?”
陳阿嬌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裏吐出一串他聽不懂的話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劉徹傻了:“你在說什麼?”
陳阿嬌卻什麼都不說,繼續低頭誦讀起來。
那一日的劉徹是低著頭,慢慢走出這長樂宮偏殿去的。之後,他便變著方從已然進學的皇兄那裏敲打出了這幾句話的出處。卻是《大學》。
而當他不服輸的偷偷找來上冊想要讀時,卻發現,一卷之中,竟有大半字,他都不認識。
也正是那時候,他終於感覺到了挫敗,雖然還想讓她將眼光移回他身上,卻再也想不到任何法子了……
而那段時日,她卻同那討厭的劉發那般親厚,於是,便也有了後來他故意當著程姬的麵‘不小心’說出什麼‘孩提之言’的事來。
再然後,她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他身上……
那時還不覺得,可如今仔細想來,可不正是他開始在意她的開始?
一滴淚從他眼眶緩緩滑落,眼還閉著,‘唇’卻微啟,說的,道的還是那兩個字:“阿嬌……”
阿嬌甚好,摯愛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