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輕輕撫上我的臉：“所以，好好地，帶著我的骨血，活下去。”
我看著他，看到那些淩空而來的箭矢，哭著求他：“不——！帶我走！”
“對不起，我不能帶你走。”他一手將我的兩隻手反剪在身後抱緊，“答應我。算——我求你。”
“不。。。。。。”我絕望地看著他，淚眼中他的臉全數模糊。
“白薇。。。。。。。。”他伸手，輕輕擦了我的淚，他自己的聲音卻微微顫抖，“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我將你救出來，看著你肯吃東西，聽著你肯叫我的名字。哪怕是失憶了，我也心滿意足。可你說得對，我們之間，充滿了遊戲，我怕有那麼一天，我們終會忘了，我們是相愛的。到那時，不是我踩著你的屍骸踏出生路，便是你踩著我的屍骸脫離死地……若是你殺了我，倒也罷，若是我殺了你。。。。。。。如今這結局，也叫我放心了。”他頓了頓，“你恨我薄情，可我若不是愛極了你，又怎麼會嫉妒得發狂，怎麼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那兒，不惜犧牲我們孩子的性命，隻為證明你對我如何？可我離了京郊就後悔了，幾乎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若那孩子是我的，我一定會失去你。是我自作自受。我將你囚禁的那段日子，請了兩個大夫來給你把脈，都不對，我差點兒氣瘋了，可我不敢當麵問你，若你說是，那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殺了你。我以為。。。。。。我能留下你的，可這一切都太遲了，連這一個孩子，也來得太遲。。。。。。”
“不遲啊。。。。”我顫抖著聲音，“你解開我的穴道，我們一起想辦法，一點兒都不遲。。。。。。”
“對不起，我沒辦法了。。。。。所以，算我求你，好好地，將這孩子生下來。”他看著我，語聲顫抖，“答應我！”
終於，我聽見自己的喉嚨發出聲音：“好。”
他終於鬆了口氣，俯首瞧向我：“我走了以後，吃飯不準挑食，晚上睡覺不要蹬被子，無論心情如何，就算是為著肚子裏的寶寶，也要按時吃些好的，好好睡覺。”他在我耳邊歎息，“唉，我若是走了，你要怎麼辦？”
風聲呼嘯，鬆濤陣陣，落葉如雨下，我仰首隻看到他飛揚的發。
下一刻，我的雙眼被遮上，眼前隻剩一片黑暗。
“白薇，你已向我證明我想要的。這次，輪到我向你證明，”他的聲音溫柔繾綣，熨帖在耳邊，“我愛你。”
耳邊隻剩下箭矢破空而來的聲音，一片寂靜。
仿佛回到了那個晴朗而又雲淡風輕的下午，他坐在花樹下批閱公文，而我坐在垂花廊前歪頭瞧著他昏昏欲睡，垂首之際被他伸臂架住擁入懷中，他嘴裏溫柔地哄著我：睡吧。拇指卻不輕不重寸寸摁上我的唇。
他用那樣的目光凝視著我，天地歲月、宇宙洪荒從我們中間靜靜淌過，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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