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後續
那是你最好的時候
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你不會和你最愛的人結婚,或者說和你結婚的不一定是最愛你的人。”從前一直不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和林藝的身上,即便身邊一起出國的朋友陸陸續續地和女朋友分開,我也仍一直希冀著那個屬於我和林藝的未來。我們都留在上海工作,在陸家嘴買一套公寓,要生兩個孩子。可是現在,我不得不相信。
爸媽和平離婚後都搬出了靜安別墅,留給我暫時居住。李茜還未換孕婦裝,她穿著白色海馬毛衣,顯得小腹微凸,她坐在沙發上細心地寫著婚禮的邀請函,她額前一縷細細的發絲離開耳際,軟軟地懸下來。我靜靜地隔著半磨砂的玻璃,靠在透明移門上,看著她,寂靜,安然。
我和李茜的事情,在兩個家庭協議了一星期後,還是落下了帷幕。事實上,我跟她從來沒有過一次正式的爭吵,但同時,我也從未真正深入去了解她的痛苦。也許,於她,也是一樣。我盡力地,不去觸碰那些硬生生地擋在我和她之間的敏感詞彙。
“程洛,你那邊的兩桌已經確定下來了是吧?我幫你一起寫了?”李茜的聲音打破了別墅裏幽幽的寧靜。
“噢…不用了,你先去睡吧,我再來看一看,恩?”
李茜有點略略的失望,她披著厚厚的絨外套,捂著熱水袋,站起來。“這邊一辦完婚禮,我們就回美國吧,我不想落下太多學業…”
“恩,最近我已經在準備移民的事情了,你不用操心的,不要想太多…”
李茜不再看我,略過我上樓,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見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當你選擇了那條消失在黑暗盡頭與永恒靜默的分岔口,那麼你就不得不成為一個對對往不太懷念的人,客觀、理性、甚至有點冷漠。對未來各自懷著一種不好的預感和打算,但是卻偏執地向往。我一直在構思著我和李茜的未來,我們將會各自奔跑在我們各自的事業,也許閑暇之際,我們相敬如賓地帶著孩子出遊,隻是我再也不會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上次和元嘉明去他新盤的酒吧喝酒,他一直勸我不要放棄林藝。我不想放棄啊,可是,我又要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我自己,說服林藝,說服所有人。我知道,我和李茜的婚姻,不為很多朋友看好。可是,我也知道,也許這輩子,我都會忠誠於這段婚姻。因為,在某種意義上,我還是會心甘情願承擔我所有的責任。
我唯一鍥而不舍願意以自己的生命去努力的,隻不過是保守我個人的心懷意念,在我有生之日做一個真誠的人,不放棄對生活的熱愛和執著,在有限的時空裏過無限廣闊的生活。然後存留著一絲對過去的溫暖和柔情,付之於我未來的生命中,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我必須守著最重要的人。所有刻骨銘心的情感,都將在日漸瑣碎的生活中慢慢磨損,消逝。
我不知道林藝的未來會如何,畢竟我不會再出現在她略帶波瀾的生命裏。無論如何,我都真心地希冀著,有一個像我曾經那樣愛她的人,陪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給予她,我無法給她的生活和愛情。
那是你最好的時候,年輕美麗純真溫柔。
是我牽過你的手,是我吻過你額頭,卻沒有陪你到最後。
那是你最好的時候,善解人意無欲無求。
我們不用想以後,我們愛得多自由,可那不是愛情的盡頭。
那是你最好的時候,謝謝你陪著我那麼久。
隻怪那是我最潦倒的時候。
能給的太少承諾更像是種借口。
那是你最好的時候,我也曾用真情與你相守。
可惜那是我最落寞的時候。
假如有一天相遇在街頭。
請讓我們微笑著相互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