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佛龕後暗藏玄機,魔窟前立約為誓(3 / 3)

褚赫的江湖綽號為“一字電劍”,劍法當真是捷如閃電,勢若奔雷,他抬手便是殺招,直取柳青胸口。柳青喝道:“好家夥!”唰唰唰還了三劍,兩人皆是以快打快,有進無退的招式,每次兵刃相交,立即變招,轉瞬拆了二十多式。褚赫驚訝道:“劍法很好啊!”雖在話,掌中之劍卻愈發迅疾。其時趕赴洛陽石窟的千位豪傑之中,若論內力與拳腳技藝,勝過柳青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論劍法與輕功,柳青或許可以排列十名之內,他本就擅長以快取勝,抱著“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宗旨苦練劍法,因此得有所成,卻忽視了內功的修習,雖是舍本逐末,倒也無可厚非。

兩人越打越快,絕無一劍回防,賈病隻覺劍氣凜冽,刮的臉頰生疼,猶被旋風籠罩,睜不開眼睛,兀自哇哇大叫:“劉阿升,我要死啦,我要死啦!”柳青充耳不聞,隻管喂招,一劍快過一劍,他在武當山僥勝鍾正之後,半年以來,劍法精進許多,耐性更是增強不少,隻因經曆過那場惡戰,明白了堅毅的道理;他在上官府突逢困窘,奮鬥“惡煞四人組”,虎口脫險,更是體會到沉著的重要性,所以此刻能夠耐住性子,劍勢雖快,卻沒有明顯破綻。

然而褚赫久攻不下,難免驚異,又見眼前這個乞丐打扮的少年奇招百出,頻頻失聲讚道:“好劍法!”心中更是嘀咕:“我以快劍名震江湖,鮮逢敵手,今日竟與一位乞丐鬥了個難解難分,這是何故?”越想越奇怪,何況四周俱是刀槍劍戟,生怕自己冷不丁的遭到暗算,因此膽寒,急於求成,每一劍都竭盡平生之力,痛下殺手,非要搶占“角落”這塊寶地不可。柳青見他劍法淩厲至極,心道:“這人必是劍術名家。”又見他出手毒辣,每一劍都欲置自己於死地,不禁憤怒,思慮中略微分神,隻聽嗤的一響,胸前衣襟已被他劃破,劍勢詭譎,與肌肉相去不及一寸,端的危險。豈料褚赫這一劍勢頭未消,半途兜了轉來,又向柳青腹刺去。其實柳青若想躲過此招,原亦不難,隻需側身回避即可,但自己一閃,身後的賈病立即完蛋,無奈之下,隻好右臂下壓,沉劍相格,同時左腳伸出,勾他腳踝。褚赫獰笑道:“賊,太晚了!”忽然撤劍收招,往後退了一步,柳青一愣,擋了個空,劍仍舉於空中,慢了半拍,右肘便露出了破綻。褚赫欣喜悅狂,叫道:“成啦!”掩人耳目,虛劃一個十字,倏地橫削柳青腰肘之間,迅如閃電。這一招是褚赫的成名絕技,名喚“一字斬”,乃是舉劍平削的普通招式,本無甚奇特,隻因角度刁鑽,辛狠快捷,再加以虛掩誘惑,所以令對手防不勝防。眼看柳青就要被削成兩半,他忽然右臂急縮,順勢將斷劍交於左手,出劍的角度更是刁鑽迅猛,將斷劍壓在了褚赫的長劍之上,隨即轉了兩圈,正是“回風舞柳”的看家本領,戰勝鍾正的一招。褚赫隻覺眼前一花,喉頭發甜,竟多了兩條長長的血痕,喉管裏“咯咯”作響,已被劃破動脈,血噴如泉。

柳青先是舒了口氣,知道自己還活著。看向褚赫時,發覺他雙目如死魚般吐出,眼神中帶著無比的驚奇與疑惑,好像在:“你到底是誰?”至死都不肯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柳青本不知他是黑風寨寨主、惡貫滿盈的江湖惡漢,隻當自己殺了一個無辜之人,於是帶著三分歉仄道:“兄弟,是你要先殺我的!”

賈病感覺狂風消逝,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好端端的活著,欣喜悅狂,仰大笑,笑了一陣,自言自語道:“奉先寺建造的真氣派,屋頂竟是清一色的琉璃瓦。”柳青聽在耳中,恍然想到:“咦?我為什麼不跳到房梁上去呢?”心隨念動,攬住賈病,反踢牆根,身在半空時又拍了一掌牆麵,借力躍到了房梁之上,這一下可安全了。要知道奉先寺內短兵相接,人人揮劍亂砍,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高處,這本是一個極為淺顯的道理,隻是當時大家都麵臨生死存亡,神智大亂,竟爾想不到。柳青看著下麵到處廝殺的人叢,感慨一聲,不再去看,接著搖頭苦笑,對賈病道:“我真蠢,若非賈兄提醒,我恐怕也想不到這個辦法。”賈病向下一望,眼見離地甚遠,非常害怕,抱著房柱大呼叫,顫聲道:“什麼?”忽然身邊躥上一人,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眨眼上來了六七十人。原來柳青跳上房梁之後,大凡看到之人,隻要不是傻子,俱都想通了這個道理,於是紛紛往上跳,一傳十,十傳百,漸漸各處支架上都站滿了人,但木質材料怎能經得起這許多重量?於是房梁房柱紛紛折斷。支柱一斷,奉先寺登時塌了,牆壁坍弛,屋頂的瓦片四散,劈劈啪啪,直落了下麵的人滿臉滿身。

一片斷瓦殘垣之中,除了那十一尊佛像、以及佛像背後的“魔窟”之外,俱都不複存在。奉先寺既然坍塌,那麼再無狹窄之束縛,空間一大,方才被困於寺內的人,趕緊朝四周奔散,生怕再被卷入刀槍劍雨之中;在寺外打鬥的豪傑,聽到巨響、遭遇坍塌瞬間氣浪的衝擊之後,身軀搖擺不定,但戰況卻仍未停止。便在此時,群雄隻覺一陣比之前更為響亮的爆炸聲滾滾而來,猶在耳畔打雷一般,頭昏腦脹,霎時呆了。眩暈之中,各人遁聲望去,隻見一座山丘竟被炸平了,硝煙濃烈,一位俏生生的人影若隱若現,又聽一個嬌美的聲音叱道:“再不住手,姑娘可要扔火藥下去啦!”群雄雖不明所以,但見這火藥竟如此厲害,都不敢亂動,均想:“我可是血肉之軀,隻要她一揮手,甭管有多高的武功在身,都要被炸得稀爛不可。”頃刻之間,四麵八方的廝殺俱都停了。這時任開心忽然道:“什麼玩意如此之響?”豈料他竟是從佛像背後的“魔窟”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正是:血雨腥風,奉先寺蕩然無存;瞬息萬變,轟巨響弭烽煙。欲知那少女是誰,魔窟中有甚玄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