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任二十七

一位八十多歲,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搬張板凳坐在豬欄裏麵,守著兩頭快要出欄的豬不肯離開。

趙鄉長左勸右勸,老太太宛如一尊雕像,懶得答理趙鄉長。趙鄉長一急,哀求道:“我的胡奶奶,我求您了!”說著,雙膝一彎,跪在豬欄外那滿是豬食豬尿的泥濘地上。

胡奶奶見趙鄉長跪在了自己麵前,這才張著一張缺了牙的嘴,輕輕地說道:“大侄子,別看它們是畜牲,可也是兩條命呀!再說,今年我就指著它倆,給我那城裏的重孫女作陪嫁哩。”

“怎麼回事?趙鄉長。”

“常勝書記……”

“站起來說話。”

趙鄉長站了起來,衝成司令員、蘆義重點點頭:“是這樣……”

“不用解釋!”東方常勝把手一揮,“胡奶奶的話我已經聽到了。我問的是你!”

“我?”趙鄉長摸不清東方常勝說話的意思,不知說什麼才好,“我,這……”

“趙鄉長,老人家說的是實際情況,你為什麼不找台手扶拖拉機,替她把豬一塊送走?”說著,東方常勝看了下手表,嚴肅地說,“二十分鍾後,胡奶奶還沒挪窩,我就地罷掉你的鄉長!”

“啊?!”胡奶奶一聽,著急地說道,“常勝,勝伢子,大侄子是個好官,你可別撤銷他!我,我走,走。畜牲啊,你們,自己逃生去吧。”說著,胡奶奶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走出豬欄。那兩頭肥豬,吭哧吭哧地跟著她往外拱。

“哎喲,胡奶奶,您老走到猴年馬月,恐怕也出不了這垸。我求您再坐會兒,我這就安排車來送您……”趙鄉長扶住胡奶奶,順勢將兩頭豬關在欄內,掏出手機打電話。

離開的路上,東方常勝想了想,說:“成司令,部隊能不能調一個營過來,把整個垸子地毯式地搜上一遍,我擔心有些象胡奶奶這樣的人,悄悄地貓在自己家裏不肯走。”

“對,”蘆義重點點頭,“整個垸內,不能淹死一個人!”

“部隊不熟悉情況,我叫趙鄉長派人配合部隊的行動。”

“行。”成名抬頭看看前方的臨江大堤,“走,張團長就在堤上。”

滋——滋——滋——

走著走著,大家的耳邊傳來一陣噴霧器噴灑的聲音。

東方常勝停下張望,從豆角架的縫隙裏,看到陳瓦匠背著噴霧器灑藥。急忙喊道:“陳伯,你在幹嘛啦?”

“常勝嗬,我在除草。”陳瓦匠說著走了過來,笑著和眾人打招呼,“都來了。”

蘆義重關切地問:“老陳,你不知道要平垸蓄洪?”

“知道,我是想,要是萬一挺過去不蓄洪,不是糟蹋了這十幾畝水稻?”

“你們家的?”

“是啊。原來沒這麼多,有幾畝家的主進城打工,拋了荒,我就給種上了。”

蘆義重眉頭一跳,問道:“老陳,鄉裏拋荒的現象嚴不嚴重?”

“蘆副省長,別的村我不知道,就說我們村吧,全村2157畝土地,拋荒的有970多畝。據說,還不算最多的,唉,當初分田到戶,多高興嗬,可如今……”陳瓦匠搖了搖頭。

蘆義重和東方常勝相互望了一眼,緩緩地說道:“農村拋荒,是個普遍的嚴重的問題,洪災過後,一定要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