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靜靜的掛在清朗的天空上,柔和的月光灑滿大地,萬物如同被鍍上了一層銀箔,整個世界一片清明,雖然是夜晚,倒沒有多少夜晚的感覺。
此時,廬山南麓的白鹿村也沐浴在這片月光之下。若是早些時候,還可以看到農忙歸來的田戶們在樹下乘涼休息,農婦們在走家串戶閑拉家常,還有頑皮的孩子們在村裏跑來跑去,嬉戲玩鬧。但此時已屆午夜,這裏又沒有什麼隱居的雅士,自然無人深夜出來吟風弄月。就連雞犬們也都停止了叫聲,月光下的山村顯得分外靜謐祥和。
廬山靜靜地立在村子後麵,白天的時候崖險峰奇、山清水秀、鳥語花香,說不出的可愛。可此時不知為何,即便在如此美好的月光照射之下,還是給人一種幽黑深邃的感覺,好像還有幾許陰森的氣息隱隱透出,現在的廬山竟像一隻隨時擇人而噬的惡獸,讓人望而生畏。
突然,廬山深處出現了一點黃芒,剛剛還隻是遠遠的一點,倏忽間已經到了山村上方。黃芒消去,裏麵竟現出一個人來。但是仔細看去,才發現其實是兩個人,那個大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孩。
此人五官倒並不出眾,不過頭上戴著一個道冠,頷下一綹胡須,身披青色道袍,在天風吹動下,衣袂飄飄,一派飄逸出塵、仙風道骨的氣質,原來是個修仙的道人。而他剛才劍芒輕黃,道家煉劍,除了一些特殊的劍之外,其芒大多尚黃。這個道人劍芒是輕黃色,雖然和劍芒金黃的金仙們還有很大的差距。不過他已在修煉元神的階段,而且已經有所小成,在道門中修為比他還高的不會有太多。
可是,雖然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卻似乎受了傷,還是相當重的傷。隻見他雙眉緊鎖,以他的修為竟然抵抗不住痛楚,淒苦之色滿布麵上。臉上也瞧不出絲毫血色,而且還隱隱透著一股黑氣,分明是邪氣入體的表現。他這個修為的人,護體罡氣豈是容易破的?傷他之人卻把他的罡氣破掉,甚至把邪氣都打入他的體內,他的元神連此人的一股邪氣都排不出,或許元神還受了損傷。傷他那個人的修為就算不及金仙,相差的也不會太遠了。
再看他懷裏抱的孩子,一直安安靜靜的。倒不是這孩子愛靜,而是孩子也受了傷,隻不過臉上並沒有看到黑氣,也看不出明顯的傷勢。道人受這麼嚴重的傷,應該有很大原因是保護這個孩子。可他現在必須丟下這個孩子,因為他清楚那個魔頭還會追來,到那個時候,他將再也護不得這個孩子周全。盡管心中萬般不舍,這卻是保存這個孩子唯一的方法。可他不能把孩子丟在荒郊,不過他熟悉此處地理,知道這裏有個山村,於是他脫險之後,馬上朝這個方向飛來。當他看到這個山村的時候,他知道是時候了。
道人隻在村子的上空停留了一瞬,便收起寶劍,落入山村之中。他也無暇選擇,徑直走到自己第一個碰到的人家門前。然後從身側百寶袋中拿出了一顆玉珠。玉珠大概小拇指甲蓋那般大小,圓潤亮澤,還幽幽的發著光。在如此明亮的月夜,玉珠上發的光還能清晰可見。玉珠之中還天然地形成了一到龍紋,一根絲線從龍紋中穿過,並在珠外打結。道人輕輕的打開孩子的繈褓,把這個玉珠小心的戴在了孩子的脖頸之上,再次把繈褓裹好,把孩子慢慢地放在了這戶人家門前。
做完了這些,道人退後一步說道:“孩子,你娘親現在恐怕已經……”
道人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哽咽不已,已經說不下去,吸了一口氣,換辭說道:“這是你娘的法寶龍紋珠,我交給你,希望它能夠護得你一生周全。”
原來這孩子雖然看著受傷不重,可在剛才一戰,靈體和經脈俱已受損,莫說是修仙,就算想像普通人一般正常的過完一生都不容易。但是這個龍紋珠卻可以收聚周圍的靈氣,並轉給主人,這孩子剛受的傷,還來得及救,靠著珠子的力量經脈靈體終究會慢慢地恢複。就算以後道人的師門找不到他,無緣修仙,這一生也能夠安然度過了。
為孩子辦好這些之後,道人強抑痛楚,麵容肅穆,對著這戶人家輕聲喝道:“兩山重疊,其義為重,無所不隔,無物不止,兼山!”同時手裏還在比劃這什麼,等他說完,手也停止了動作。然後,這戶人家上麵隱隱的有兩座山影出現,隻是一瞬就消失無跡。嬰兒胸前剛還有明光透衣而出,現在竟然已經全然看不出了。看來他剛才施了什麼法術,但這法術顯然花費了他很大的靈力,等他施法結束,隻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就吐了出來。他忙運氣壓了下去,他怕等會人出來了看到地上有血,怕招惹麻煩,不敢領養這個孩子了。可這一壓,牽動舊傷,傷勢更重了,臉上的黑氣也變得濃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