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無憑,萬物有靈;天心本心,逍遙橫行。”布衣少年悠悠的念了幾遍,黑乎乎的木牌看不出是什麼質料做成,隻是其上浮雕精細秀美,片片雲雷圖案逼真如實,手指觸之涼意沁心,端的是一件奇異之物。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布衫少年猛然將黑牌拋向空中。
黑糊糊的牌子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又落了下來,眼見得就要落地跌得粉碎,布衫少年原本不想動,但是下意識中又伸出手去撈住,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才歎息了一聲,冒那麼大風險,最終撿了個這玩意兒,真是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布衫少年最終還是小心的將木牌放進了自己胸前衣襟中,略略緊了緊腰間布帶,隨手扛起一捆鬆木柴枝,哼著小曲兒準備下山了。
忽剌剌藏在胸前衣襟的那塊非金非木的黑牌陡然振動起來,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外來力量的召喚,急劇的顫栗起來,連帶著少年胸膛也都出現了一陣熾熱。
“咦?!”少年大吃一驚,忙不迭的伸手按住幾欲破衣而出的黑牌,這才小心的探手捏住黑牌牌柄,牌柄底端一枚暗褐色的靈石鑲嵌其上,隻有豆粒大小,花紋細膩,色澤晶潤,觸摸到靈石便能感受到一抹說不出萌動感。
一股淡淡的土腥氣從空中彌漫而過,很淡,如果不是在鬆林中並無其他異味,你幾乎聞不到這股子土腥味兒,少年有些緊張的遊目四顧,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山嶺深處,一抹冉冉逝去的紅影殘像倏地鑽入地間,消失無蹤,隻不過遠處的少年卻無法看到。
黑牌漸漸的平靜下來,少年這才小心的捏著那枚靈石把黑牌捧了出來,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黑色牌子中央映出一抹淺淺的暗紅光芒隱隱流淌,似乎還有一些模糊的圖像,但是卻看不出清楚,觸手處撫摸那一抹紅芒,甚至還有一絲灼熱。
少年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個究竟來,那抹紅印也就漸漸淡去,最終恢複了平常的暗黑色。
這已經是黑牌第二次出現這樣的情形了,少年把手中黑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灼熱感也已經散去,再無其他異樣。
那一夜也是如此這般,似乎也聞到了這一股子淡淡的土腥氣息,隻不過那一日還要濃些,今日卻淡了不少,把黑牌放在鼻尖邊上聞了聞,顯然不是這上邊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土腥氣息來自何方,附近也沒有誰在這蒼龍嶺上興土木啊。
“小六子,小六子,你跑哪兒去了?廚房等著柴燒呢,蔫兒叔都在催了,這頓飯若是煮不熟,可真要落在你頭上了。”半裏外的山坡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來嘍,來嘍,一大捆鬆木枝,保管一大鍋米飯燒得噴香中帶回甜,到時候師兄師姐們都得誇讚我呢。”
布衫少年趕緊按捺下內心的疑惑,將木牌收拾進懷中,一把扛起腳下柴火,腳步輕盈的向山下跑去,來這幾個月時間,啥沒學到,倒是一把身子骨熬煉好了不少。
以往晚睡晚起好日子隻能停留於夢境中了,現在流落到這裏,布衫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孽才會得到這種報應,難道就因為自己是一個並不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神仙就要懲罰自己?
山徑幽幽,路兩旁的鬆柏如翠,頭頂豔陽似火,小徑上卻是涼意襲人,半點也感受不到暑氣。
腳步輕快的扛著一捆鬆枝從山腰上奔行下來,石板道中間已經被磨得稍稍凹陷下去,也不知道這小徑有幾百年曆史才會有這般模樣。
布衫少年腳下的布鞋有些破舊了,連腳趾頭都露出半個,委實有些寒酸,想當初自己腳蹬耐克、普拉達時的風光,現在卻莫名其妙落得這般光景,隻能概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了。
“小六子,廚房裏還等著你的柴燒火呢,你這一上午跑得無影無蹤,就這麼一捆柴就能累死你不成?今天可是每月第一日的築基修心會試,師姐師兄們都要參見研習,你若是耽擱了午飯,小心回去廚房的你那些師兄們教訓你呢。”
站在山道出頭處的青衫少女氣鼓鼓的叉著腰盯著眼前這個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少年男子沒好氣的教訓道:“咱們進了青華山的門就得學會青華山的規矩,別一天好吃懶做貪玩好耍,你這樣日後怎麼修得大道啊?”
青衫少女語氣雖然嚴厲,但是黑汪汪如同熟透了浸泡在水中的葡萄一般的眸子卻是掩飾不住一絲頑皮的笑意。
紅撲撲的臉蛋興許是因為興奮和跑了一截山路的原因而變得格外誘人,頰邊的小酒窩微露,瓊鼻微皺,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顯然是覺得這般教訓他人很是風光,過足了當師姐的癮。
“青旒師妹,你就別嚇唬我了好不好?我膽小,經不住你這般嚇唬,我不過就一個廚房裏的小夥計,哪裏當得起什麼修煉大道的名頭?日後能在廚房裏不受人欺侮便是滿足了。”笑嘻嘻的盯著眼前這個青衫少女打量,布衫少年裝作一臉羨慕的模樣,“青旒師妹,看來這一次你怕是有機會入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