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的毒日,穿透層層疊疊的樹枝,拖成迤邐的金黃色的尾巴,隻剩下些許星星點點的暖意,斑駁地落在倚窗而坐的林遊水身上。
THAI是一家咖啡書屋,店裏的冷氣開得很足。
林遊水慵懶的蜷著雙臂,整個人陷在質地柔軟的沙發裏,偶爾無意識的摩挲一下暴露在冷氣下的皮膚。
今天是周六,店裏基本滿座,但因為終究是個看書的地方,來的客人都很注意控製自己說話的音量。再者,也有為客人準備的用來接電話或者吸煙的小室。於是,最終隻有很輕微的嗡嗡呢喃聲、混合著中央空調嗤嗤作響的出風聲在林遊水的耳邊飄散著。
張小曼赴約而來,抬手看表,稍遲了。
她從窗邊經過的時候,正好瞥到落地玻璃的裏麵、閨友林遊水這般若有思又實未思的恬靜樣子。三步並兩步來到正門,推開,門上方的一串風鈴叮鈴叮鈴響了幾下,張小曼對早已熟識的、正微笑著上前來問好的店員點了點頭,就徑直向林遊水的位置走去。
聽得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踩上木質地板發出的哢哢聲,由遠及近,停在了身旁,林遊水頓時從思想放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精神一振,抬頭一看,是永遠活力四射的張小曼小姐駕到了,笑著說:“果真是一如既往的人未到、高跟鞋聲先到,快坐。”
將手提包隨手往沙發上一丟,張小曼坐下,一個埋怨的眼神丟向對麵的遊水,撇撇嘴說:“誰讓我長的矮呢,這身高拔不上去,人的氣質也就上不去,我要是再長個五公分,跟你這麼高,也不用糟這個罪了。”
“好你個小匹諾曹,現在竟然拿這句官方回答忽悠起我來了是吧。一六二,那能叫矮麼。”林遊水呷了一口冰咖啡,清爽的咖啡香散在齒頰,再沁入脾肺。THAI的飲品都十分地道,又因為店主好咖啡這一口,所以較之店裏的其他飲品,這咖啡的味道自然就更勝三分。
聽罷,張小曼嘻嘻一笑:“哦喲,你就不能嘴上讓讓我啊。是啊是啊,誰讓那些鞋款裏,但凡入了本小姐法眼的,清一色都是五公分朝上的呢。我承認,我是高跟控,遭罪並快樂著,行了吧。”她一邊說,一邊用吸管攪動著剛端上桌的冰青檸水,冰塊擦著玻璃杯壁旋轉,互相撞擊著,發出一如高跟鞋落於大理石地麵那般清脆的聲響。
張小曼不喝咖啡,每次來都是點冰青檸水,這已經在她與店員之間形成默契了。其實,按張小曼的熱鬧性子,這麼安靜的店她哪能受得住,還要壓低著嗓子說話,倍感壓抑。之所以會變成這兒的熟客,都是因為林遊水的關係。
林遊水和張小曼每隔兩三個星期都會見麵,經常會像今天這樣,遊水先到THAI自我放鬆上一兩個小時之後,張小曼再來。兩人小聊上片刻,便相攜離開,另尋樂子。
喝了一口青檸水,張小曼又長舒出了口氣,問道:“上次聽你說過的,競爭啟域集團的廣告承包案,怎麼樣了?”
林遊水挑了挑眉毛:“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誰,會搞不定?昨天下午簽的合同,下周一對外公布。”
“哎喲~”張小曼來了興趣,“連我這個行外人都知道,為了拿到啟域集團的廣告承包案,有多少廣告公司削尖了腦袋想往裏擠,有些大公司都不惜血本,怎麼就偏讓你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成功拿下了呢。這該惹紅了多少廣告公司的眼啊!你真心讓人嫉妒啊~紅果果的嫉妒!”
調侃了遊水兩句,張小曼又用認真的口吻感歎道:“花了不少功夫吧。”她心中明白,其中的辛苦自是盡在不言中。
“恩……”林遊水眯了眯眼,沒有焦點的眼光向窗外望了望,仿佛在回憶些什麼,眉目間淡淡的,又轉回頭來看著小曼,眼神堅定,“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