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夜暮終於再次降臨。門外衛兵換了一批又一批,茶幾上的各色水果和糕點,也被我和騰飛消滅殆盡。
斟姬踩著最後一束夕陽進門內。她領著一群手持食盒的宮女,說是來陪神使用晚膳。宮女們扭著纖腰,將五花八門的菜肴擺滿長桌,細數之下竟多達百餘種。布置完餐桌,眾女列隊立於兩側,隻留三名分別給我們布菜,服務體貼入微,隻差沒有把菜品直接喂入嘴裏了。不愧是一國之主,吃個飯也極盡鋪張奢華。
用餐間隙,斟姬提到我用炸藥殺退東海黑蛟的事,並對炸藥表現出異常的興趣。我和騰飛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她再詢問有關炸藥的問題,便被騰飛打打太極應付過去了。知道再問不出什麼,斟姬便不再開口說話。
飯罷,奉上一盞清茶,這頓就算是這麼過去了。斟姬作為一個冰山美女,大概礙於騰飛是她未來夫君的關係,非常勉強的與騰飛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騰飛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又指指天花板,道:"好了,人都走幹淨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嗯!"我點點頭,將礙事的衣擺束在腰帶裏,翻身上梁。
"機靈點,小心那個侯爺。"騰飛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邊應聲,邊七手八腳地扒拉天花板上的裝飾層,然後移開屋瓦,鑽了出去。一輪上玄月散發著皎潔的月光,給這座唯美的古城鍍上一層幽藍的外衣,不知叫什麼名字的昆蟲在樹葉的掩護下低吟。
順手蓋上瓦片,我小心翼翼地趴在屋頂上,背後是高聳的山壁,殿前的回廊上,衛兵們像是生日蛋糕上插的蠟燭,間隔幾步就有個站得筆直的身影。我挑了個角落裏的士兵,敲暈了,劫了他的衣服,用老頭給我的令牌,很容易就出了院子。
我順著山壁往上爬,很快見到盤旋向上的玉石踏步。正愁摸不著方向呢,就見斟姬緩緩向上走來,前後兩排侍女挑著宮燈照路。我躡手躡腳的落到地上,尾隨於她們數十米開外。行至山頂火神廟也就幾分鍾的路程。
斟姬在神廟門前站定,卻不急著進去,而是稟退左右,獨自拿了火折子,見四下無人,拐進隱在樹叢中的小道。
這女人也不知是要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難道是夜會情郎?我納悶地跟上去。扒開樹葉才發現,這哪裏是小路啊,就是一條被人踩踏出來的凹槽,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斟姬顯然是這條小道的常客,輕車熟路地已經走了很遠。由於在樹林和灌木從中移動,很難做到悄無聲息,所以我不敢跟得太緊,隻是尋著依稀的火光前進。山路的走勢漸漸下斜,到後來幾乎控製不住地向山下滑去。前方的火光突然一頓,向三點方向折返上去。
我急著追斟姬,雙腳卻不聽使喚地向山下滑去,一瞬間人已經向下墜了數米。我大驚,雙手慌忙地去抓從身邊掠過的樹枝,無奈抓到的枝幹盡是一掰就斷。我急得直冒汗,十個指甲摳得全是泥巴。手上好不容易觸到個有實質的東西,五指一收,死死抓住樹幹,身子往下沉了沉,終於止住了下滑勢頭。
低頭一看,腳下竟是個垂直的懸崖,我大腿以下已經竄到了外麵,不少被我帶下來的泥塊和樹枝還在劈裏啪啦往下掉。原來這個崖口在黑暗和樹林的遮擋下很難被人發現,懸崖上是一個幾乎接近六十度的斜坡。我心有餘悸,如果再晚一秒停下,整個人就會躥到懸崖下,摔得粉身碎骨。
懸崖下聚集了無數像是牛奶盒大小的民居,家家戶戶的窗中透著桔紅色的燈光。再抬頭,斟姬拿著的微弱火光,已經完全被黑暗吞沒。我定定神,腳踩岩壁,雙手施力,開始向上爬。
幸虧陡坡上樹木長得頗為茂密,攀爬起來也不算太難。當我再次回到斜坡之上,斟姬已經不知去向了。我找到剛才燈光消失的地方,剛才她就是在此處突然轉了個彎,然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