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飛突然大喊,身體迅捷地向我一撲。剛一離開,原來的地麵上就"碰"的火光一閃,留下一個焦黑的彈孔。一槍落空,紅色的激光紅點又向我們晃過來。
這一變故,立刻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當下。我和滕飛閃身躲進花壇,一些樹木和灌木可以幫助我們隱藏身形。紅點晃了一陣便消失了,看樣子狙擊手的位置是在三樓的陽台上。
我和滕飛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剛剛的槍響一定已經引起敵方的注意,不少唏唏唆唆的腳步聲正往這邊過來。我和滕飛貼著牆根一路急行,樓上那人的子彈在四周炸開了花。
滕飛和我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加速往前掠去,子彈緊跟著他追過去。我停在原地,托起槍杆,鎖定了陽台上的人影。寧心屏息,食指一扣,隨著手上傳來的後坐力,子彈從那人的下顎進入,自頭頂帶出一蓬血霧,人軟了下去。
完事收槍,另一邊拿著槍的人影已經跑過來了。我趕緊追著滕飛的方向跑去,期間身後又傳來一連串的槍響,不知是誰又和敵人遭遇了。
滕飛一邊開路一邊道:"現在對方的人估計都被引到房子外麵了,我們進去裏麵看看。"
我點了點頭,便和他從窗口躍進屋去。
為了不引起外麵人的注意,我們關掉了手電。按順序檢查每個房間,不放過任何微小的細節。許多房間都已經被另一波人馬翻了個底朝天,感覺就跟剛被土匪洗劫過。
我們上到二樓,忽見一條白影迅速飄進樓道盡頭的房間。雖然隻是一閃即逝,我還是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林婉鶯。這女孩還是挺能躲的,剛才那麼多人地毯式搜索,竟還沒找到她,如果我們再晚點上來,估計就被她逃了也不是沒可能。
我上前去推了推門,已經被她鎖死了。這時候,外邊槍戰挺激烈的,我琢磨著這會兒撞門應該不會引起太多注意。後退了幾步,隻聽"嘭"門應聲而開。
著白衣的女孩站在滿屋狼籍中,顯得驚恐又無措。墨黑的頭發散亂的披在胸前,臉色白的像是上好的宣紙,身上穿的睡衣一邊的肩帶垂在手臂處,腳是赤裸的。慌亂中隨手搶了旁邊一隻衣架,當作武器,對準我們。
"不??不許過來!"
毫無血色的唇,顫了半天才說出四個字來,整條手臂連同握著的衣架都抖得厲害。
"跟我們走,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說著就要去抓那女孩。
誰知女孩一轉身就跑到陽台上去了,若不是在二樓她一定就要跳下去了。
我用眼神詢問滕飛:我看起來很可怕麼?滕飛對我翻了個白眼,那意思就是:你覺得呢?我看了眼手中的步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滕飛把槍口對準林婉鶯,食指去扣上麵的扳機眼看就要觸動下麵的機簧。我趕忙上前一步按下槍杆,不然對麵那副柔弱的軀體就會被打成篩子。
"你何必要置她於死地?"我不解。
"你覺得她會乖乖跟我們走嗎?"滕飛冰冷的目光,依然緊緊盯著那一抹嬌柔的身影,"上麵下達的命令是,可以擊斃。"
"但是??"我看對麵的少女堅決地咬著下唇,一時語塞。
"就算把她帶回組織,她也不會高興的。"滕飛頓了頓,又道,"你忘了,過去十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一愣,突然覺得對麵站著的人不是林婉鶯,而是八歲時的我。過去漫長的十年中,我不止一次地想著,如果,如果當時沒有踏上"黑蓮"這條不歸路,也不過是一死,好過忍受這種扭曲的生活。那些年,我們就像一個機器人,不斷被強迫接受各種知識,還有殺戮技巧,沒有人會顧及我們的心情。
"是啊,死了,重新投胎,或許會比這輩子過得好。"我喃喃道。
"你真是殺手中的奇葩。"滕飛無奈道,"你總有一天,會被你的感性害死。"
"那女人在樓上!"
院子裏傳來一陣騷動,那些人終於注意到陽台上的林婉鶯,接著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就朝這邊過來了。
"來不及了,你去外麵抵擋一陣,等我解決了這裏就撤!"滕飛把我推出去。
"不!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掌握!你們這些劊子手!殺人犯!啊!"
背後傳來林婉鶯歇斯底裏的尖叫,還夾雜了槍的鳴響,這兩種聲音互相交織在一起,聲音淒厲得像是要刺穿我的腦仁。
不知是我的精神力降低了,還是我真的被什麼東西穿透了腦袋,反正我眼前最後的畫麵,是從門外闖進來的敵方武裝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