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魘(2 / 2)

望著懷中熟睡的嬰兒,我輕輕地將他放在地上。看他那酣睡樣,誰見了都不忍心將其吵醒;再小心地彈去他剛才與人廝殺而殘留下來的灰塵;爾後,慢慢地揪了幾下他身上的戰甲,好調理端正。就像一位母親在整理熟睡中的孩子的穿著一樣,不管他睡前有多調皮。再者,則是無論自己的孩子跟別人打架有多壞,為人父母的,總不會因其而厭惡。更何況是非打不打的架。

為了活命而不讓自己死去,就是活下去的理由,而不想死則成了一個無可厚非的理由。但似乎忘了一點,死是人生的必修之課,關鍵是有沒有在認真聽課?有沒有中途請假跑去大便或者小解?而中途綴課就另當別論了。而真正上完這堂課的人就會感到時間之漫長,生命之充實……隻是,站在講台桌前喋喋不休的老師又有何感想?

它讓我想起人的與世長逝跟嬰兒剛降世時的呱呱墜地,兩者之間是一個時間段,隻不過長短不一罷了。但,中途被折斷絕不可原諒!

“嗬,睡覺也要保持好良好形象嘛?你放心,會有人替你報仇的!”似笑非笑的口氣,直朝憤怒的極點過渡“肮髒的垃圾人渣,我要讓你們承擔不講衛生的後果!”我無法克製自己的言行,也無法壓製自己不發作,因為沒必要克壓!特別是對待這種沒人性的人渣。

它的口水為什麼不吐快點?我的戰友為什麼要從背後替我受此一過?他為什麼那麼傻?就不能撲慢點嗎?起碼等口水沾到我身上。而我又為什麼要讓兄弟替我喪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更是它們的錯!它們隻知道吃,一直不停地吃,沒完沒了地吃,永無休止境地吃下去,直到命終?也不知道。不,它們沒有生命,因為它們不是人,是一群行屍走肉。那我先前的憐憫之心?可笑。對它們的惻隱之心?可恥。那麼仁慈之心呢?可悲。

可歎:我可憐它們,其實我才是值得可憐的愚蠢之人。因為,傻子永遠也不承認自己是傻子,且還罵別人是傻子。至少,我還不知道自己做錯,錯在哪裏。隻不過看到自己的傑作促成的慘況才不得不認錯。這是人的天性也是犯錯誤的借口又是一個客觀因素,真的。

一發現自己是傻子的我,便惱羞成怒地遷怒於它人。而對於同伴一個個失生,我發狂了,徹底地瘋了,是的,我是瘋子。誰也不曉得一個瘋子能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更沒人敢指望瘋子做事會經過大腦的考慮。嗯,此時的我早已放棄一切定向思維,不再猶豫,不再思考,不再考慮後果;有的隻是人類醜陋的一麵,發泄,報複,仇殺;出於本能,以慣性成機械性,不間斷地屠殺、扼殺,直至對此麻木——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麼事——手腳早已脫離了大腦的束縛,獨立行事。而“我”也已經受命於手腳的蠻橫,不是屈服,是臣服。

一時間,與身軀分離的殘肢到處可見,連同灑滿一地的內髒器官和五顏六色的不知名液體以及半空中頻頻掉落的“肉雨”——被斬飛而落下的僵屍肉。組成了一幅人間煉獄圖,此圖題為[人性的沒落]。但相比之下,我們更沒有人性,盡管屠殺對象是沒人性的怪物。(幾百年後,此圖印刷成畫,流芳百世,以激後人……是否會說祖先太沒人道?可題詞卻是大讚先人神勇毀滅怪物之意?)

短短幾分鍾的殺戮終於過去了,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世紀?我相信,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惡夢中會多次出現。

就在我剛把井中月插回刀銷時,地上又傳來了呻吟聲……

難聽的聲音永遠不想聽到。然而上帝總愛開玩笑,似乎想裝幽默搞情調,以性情中人自居。但,很抱歉,一點也不好笑。(其實上帝是不甘於寂寞的寡人,坦白說,即是無聊之人。)

散亂的肉堆中立起了四個穿著與我們無大異但破爛不堪的人?不,他們已變成了僵屍!且——其中包括替我赴黃泉的兄弟。嗬,看來這次不想笑也成了一種罪過了,苦笑總比哭好吧?

可恨自己為什麼狠不下心腸毀屍?難道就因為是自己的人?想留給他們一個全屍。而現在,他們又會留給我們什麼?

誰又會想到幾分種前還是戰友的他們,此刻已成了令人惡心的僵屍?論誰也無法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包括我在內。

天真的我,以為他們隻是屍變而已,還不到真正變成僵屍的份上。直至看清楚他們以同樣的武士特技掛掉了他們幾分鍾前的戰友時,我覺悟了,相信了。不敢懷疑,他們已成為我們的敵人,可怕的敵人!

原來如此,惡夢才剛剛開始……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轉載請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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