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舞者(9)(1 / 2)

1月7日

H城今年冬天的第二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雪終於停了下來。憋了一天的人們紛紛湧上銀裝素裹的街頭,呼吸著雪後清爽的空氣。

末末裹緊了衣領兒,踩著積雪,站在音樂學院大門口,等人。好半天,海妹急急忙忙跑了出來,挽住末末的胳膊,快步走上人流穿梭的大街。她們倆正要趕去七度迪廳,今天晚上那裏有天堂樂團的演出。自從幾天之前,兩個人共同經曆了那個瘋狂的搖滾之夜後。便都喜歡上了天堂樂團的音樂,喜歡上了那種瘋狂的感覺。當然,對於末末來說,還有一點更為重要的。那就是原以為這是那個陸北為了約她而找的借口,可是沒想到,不止是那天晚上沒有見到陸北,之後的幾個晚上,末末一直沒有再碰到陸北。

“可能是七度太大了吧……”末末隻能想到這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自我安慰。

兩個人路過一間藥店時,末末拐進去買了些止痛藥,最近她時常會感到頭痛。從藥店出來時,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雪。兩個人加快了腳步,轉過街角,前麵就勝利到達七度迪廳了。

末末和海妹在門口驗了票,海妹在平安夜的第二天就咬著牙,流著淚,心裏滴著血,拿下一張月票。之後,兩個人還是走下那一段長長的樓梯,同樣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此時,天堂樂團的演出剛剛開始——

星寒的頭型還是千年不變,隻是右腿打著石膏。他依舊瘋狂的甩動兩隻胳膊,鼓棒翻飛,鼓聲如雨;水漣冷豔依舊,隻是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微笑。她依舊站在雙層電子琴後麵,舞動著修長的手指;月冷還是一臉的精神病態,隻是頭上纏了紗布,好像木乃伊一樣。他依舊翻著白眼兒,懷裏抱著電吉他,瑟瑟發抖;唯有帶著佐羅麵具的,卻不是倪裳。盡管這人也雙手握著話筒。嘶啞了喉嚨,呐喊著生命的顫音。但是,末末看得出來,他不是倪殤,而是——

我仰望血紅色的天,

我傾聽橘黃色的海;

我呢喃草綠色的夢,

我撫摸蒼白色的臉。

弗洛伊德說,不帶安全套,

列寧說,我死的太早。

尼采說,我聽不見!

梵高說,你要哪一邊?

你為什麼活著?為了朝九晚五的四十年?

你為什麼愛著?為了朝夕相處共枕**?

你為什麼哭著?為了夢想破滅還是生命凋殘?

你為什麼歎著?為了看不見的明天?

我為什麼唱著?為了訴說難以訴說的訴說?

我為什麼唱著?為了改變無法改變的改變?

一曲未罷,佐羅忽然拎起一隻酒瓶,對著話筒大聲吼道:“嘿!誰痛苦?!”

台下如癡如狂的人們齊聲回答,“我痛苦!”

“誰憤怒?!”

“我憤怒!!”

“你丫跟那兒瞎蹦就痛快了嗎?!老子教你們怎麼發泄!”

佐羅說完,把手裏的啤酒瓶朝人群猛摔過來。人們閃身,酒瓶碎在大理石地麵上,幹脆而壯烈。隨後,摔酒瓶的聲音便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於耳。七度的保安忙全體出動,想要控製局麵,卻被幾個年輕人的拳頭給截住了。保安們也不甘示弱,開始還擊。舞池內一片混亂,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不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毫不留情毫不猶豫毫無保留的朝著身邊的人揮起了天馬流星拳,混戰。宣泄成了宣戰,舞場也成了戰場。

末末也挨了幾下南拳北腿,正驚慌失措,也找不到海妹。這時,忽然有人攔住她的腰,把她扛起來一路殺出了七度。末末當時有些懵,隻看見有人不斷在自己左右排山倒海一樣倒下去。她趕緊閉上眼睛,頭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害怕。一直到出了七度,被扔上出租車,末末才張開眼,想瞧瞧扛她出來的人的臉。末末很高興,因為那人正是帶了佐羅麵具的陸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