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火山爆
聽高考分數下來，一家人又都聚集起來等山丹和毛蛋兒回來，他們都以為這兩娃娃今年一定都能考上大學了。
二娃還圈養了一隻大犍羊準備淩神呢，大年三十除夕夜，在接神棆旺火時候，二娃就許了神：若是毛蛋兒今年金榜題名，八月十五中秋節就要拿一隻犍羊來淩神！感謝神靈護佑娃娃能高考得中。
看著兩人神情淡漠的樣子，山丹媽心裏激靈了一下！——這娃娃可再經受不住失敗的打擊了！老啊！你可憐可憐我娃吧！
大家沒敢直接問，二娃隻是：“今年的分數大體上咋樣？跟去年比是高還是低？”
毛蛋兒：“大體是低了，但我還是老樣子！451分！連去年都不如！”
二娃立馬高興了：“那就用你去年的分數今年就算高的了？不定你就考上了呢？”
毛蛋兒看著父親興高采烈的樣子，不忍心撥了他的興致，沒有再什麼。
鐵蛋兒媽不敢問閨女，輕聲問毛蛋兒：“你姐呢？多少分兒？”
“49分！”
“49分考得上不？”鐵蛋兒媽急切地問，不由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全旗第一名，你們考上考不上？！”毛蛋兒似乎沒好氣地。
“第一名？！”鐵蛋兒媽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考上了！考上了！我娃考上了！”她順著大家詫異的目光看過去，山丹卻在哭。
山丹哭得很傷心！她出“嗚嗚”的聲音。
鐵蛋兒媽不懂為啥閨女考上了反倒哭起來了？是不是高興的哭起來了？
毛蛋兒在大家詢問的目光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因為她報了區內定向生，考再高也沒有用，分數都浪費了！”
大家搞不懂他的話，互相嘟噥：“區內定向？那不也是大學嗎？”
大家反應過來後，一致認為：“考上就好，管他區內區外呢！是大學就好！那不是‘白貓黑貓逮著耗子就是好貓’嗎？啥大學還不是大學？”
山丹心裏為他們的落後和無知感到深深地自卑！沒文化的人就是這樣沒有理想和追求，啥叫“啥大學還不是大學”？那內蒙古醫學院能跟西安交大比嗎？唉！這一群文盲！
哭過之後，看著一家人疼惜的目光，山丹抹了抹眼淚，破涕為笑。
大家都愣怔了，這娃娃傻了哇？皆哭帶笑的？
山丹：“我考上了！高興的。”
隻有毛蛋兒懂得她內心的苦澀。
母親看到閨女笑了，心裏漂浮的那塊石頭才又落了地。
知女莫若母，雖然她不知道山丹具體的痛，但她知道閨女爭強好勝的心，她從的倔強和毅力。
這一回一定是閨女又委曲求全了。但她也知道閨女已經跨過了這道坎兒。
她拿出過年時醃好的豬肉，平時舍不得吃，過時過節拿出來包頓餃子，今她高興，閨女終於金榜題名了，還是旗裏的高考狀元呢，今要把地裏的活兒耽擱一，要好好慶賀一下。
二娃媳婦喜風也拿來一罐頭瓶醃肉大家一起包餃子。
山丹的姥姥、舅舅們也聽山丹考上了大學，幾個舅舅步行幾裏地來看望山丹。
山丹姥姥攔都沒攔住，她老人家心裏想，山丹考上了一定有很多人來祝賀，也給山丹媽添了很多叨擾，兄弟們這時候就不要再去添亂了。
山丹媽看到弟弟們來很是高興，她心裏很感動，每次遇到困難，兄弟們都是衝在最前麵幫忙的，娘家窮，但隻要有出力的地方，隻要母親一聲令下，弟弟們都義不容辭地全力幫忙。
雖然鐵蛋兒大對這些妻弟們的幫忙也心存感激，但當麵對這些窮人，一家有五個全勞力還窮得吃不飽肚子的妻弟，心裏是多少看不起的。
如今，自己的閨女又考上了大學，便更加瞧不起這些人了。
他雖然臉麵上沒有表現什麼，但心裏嫌惡得很，因此也沒有表現出熱情來。
等大夥兒都散了後，鐵蛋兒媽越想越生氣。
她要和他理論理論！“你今恬著個臉做甚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哪一次馬高凳短的時候不是我的兄弟們幫忙？你這房子、鐵蛋兒的房子是不是我的兄弟們蓋起來的？那年我病得起不了床，秋收哭爹叫娘都收不回來時候，是不是我的兄弟們放下自己的莊稼來幫你收回來？你今年病了，是不是我媽特意養了一隻奶山羊給你每擠奶喝？要不你的病會好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