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芻狗,運氣而成,變幻無窮,誰知一二?無情有情終成念,又有誰理得清楚其中糾纏?
山河壯麗,天高雲舒,直直的太陽光傾灑在武當山巍峨的輪廓上,發著燦燦金光,讓這座道家名山顯得越發莊嚴。山路上有四人緩緩往上爬,武當山雖然不以險峻著稱,但山路崎嶇,腳力終有泄勁之時,四人慢慢拉長了隊伍。
郭有明作為京都郭家出去的人,又是郭家的長子,到了四十歲剛出頭終於被提到副省級,作為一省的常務副省長,算是在郭老爺子離世之前給郭家增添了一些政治力量,郭有明能不能接過郭老爺子的大旗,就看最近五年的發展,有老郭家做後盾底子自然不薄,看風雲際會了。可郭有明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個問題,郭家不知是不是陽氣不盛,到郭有明這一代隻有他一個男丁,其他全是女兒身,郭老爺子多麼勇猛威武的革命前輩,竟然隻生了一個帶把兒的,讓人不勝唏噓。而現如今,整個郭家的心思都在郭天身上。
郭天,郭有明唯一的兒子,郭家的長子長孫,他病了。
走在前往武當山的路上,看著沿路秀美的風景,郭天一臉不情願和莫名其妙,他並沒意識到自己生病,心裏想我這不好好的嗎,生龍活虎,走路吃飯睡覺沒什麼不妥,為什麼非要讓我退學跑到武當山來,難道要做道士?一個年輕小夥子排斥這腐朽的封建殘渣也是十分正常。郭天隻是當做來武當旅行一番。
郭天身材修長,一頭茂密的黑發,五官沒特別精致,但湊到一塊無比自然,有股淡然之氣。他剛剛從省城一高退學,被郭父郭母帶著上了山。也不知道要去尋索什麼。郭天今年十七歲,正是青春飛揚之際,走在武當山的小路上不時踢著散落的小石子,性情灑脫,走得比郭父郭母快一些,而更慢的還有郭有明的隨行秘書小徐,揣著個黑色公文包,帶著眼鏡,額頭略略出汗。也不一定是走不快,隻是不好走在領導前麵。
“老郭,你看小天這孩子不會有事吧?”郭母一臉擔憂。李秀英比郭有明小三歲,臉上沒什麼皺紋,儀態雍容,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作為郭有明的賢內助,見慣了世麵,養氣功夫一流,氣質自然有股華貴雍容。
郭有明兩鬢已有了一些白發,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褲,很是樸素,國字臉端正威嚴。40多歲雖還算壯年,但來爬武當對他來說是有些吃力了,不過郭有明知道郭天的事不能再拖了,他歎了一口氣:“秀英,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張叔你知道的,絕不會無的放矢,張叔跟了我老郭家一輩子,老爺子被他救了無數次,說是世外仙人也不為過,你難道忘了前幾天的事?”
十一年前,郭天六歲時還沒上小學,郭有明還在京都某部委上班,郭天住在爺爺的大院裏。突然有一天,郭天在幼兒園裏竟然暈了過去,郭家嚇壞了,把大院醫療組調動起來也沒讓郭天醒過來。大院的醫療組是整個國家最強的醫療力量,對郭天也束手無策,大大超出了郭家的預料,連見慣大風大浪的郭老爺子都急了。郭家唯一的血脈啊,斷不得!後來還是郭老爺子的摯友,一直跟隨老爺子的得力下屬張叔到了大院,給郭天把了脈,紮了九九八十一根金針,才醒過來。張叔行針之後渾身濕透,大費心神。
事後張叔說郭天體質很特別,五髒之氣散而不聚,捉摸不定。突然暈過去估計是體內氣脈不順,他用金針順脈,終於把郭天體內之氣理順了,但不是長久之計,若是永不再犯還好,要是再次無緣由暈過去,一定要帶郭天到武當山找他,以便另尋他法,不然後患無窮。
早在戰爭年代,張叔就是武當的傳人,習武學醫當世無雙,深不可測對郭家絕無二心。郭老爺子和郭有明都相信張叔對郭天身體的判斷,當時還專門請張叔教會了郭老爺子身邊的醫師如何下針理氣,以防不備之需,張叔在建國後就回了武當,遠離凡塵,生活自在逍遙,不理雜務好多年,總不能因為郭天的事把他拴在京都不得動彈。
不過情況似乎並不是很糟糕,郭天之後再也沒有莫名地暈倒過,一直很健康,直到上個禮拜,郭天時隔十一年又一次暈倒,在學校教室,把校長嚇壞了,郭家低調得很,老師自然不知道郭天的背景,校長卻是隱隱知道郭天是省裏領導的公子!
張叔平常人在武當山清修,恰逢就在郭有明做官的省,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安排。郭有明想去拜訪還是很方便的,可張叔偏偏上個禮拜去了九華山尋友說去去就回,郭有明怕耽誤不起,隻能把老爺子的隨身中醫從大院接來,大院裏的醫師也是數一數二的能者,竟沒有忘了張叔當時教的行針之術,把郭天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