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不嫌一個饅頭寒磣,你不想著為孩子們節斂些,還想著給他們花錢,確實有些過了。”

“他們總共才三兩銀子,白事說不花錢也還是花不少了,以後還要過日子呢,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餓死就滿意了啊。”

“虧你還是大伯娘呢,一點也不為幾個孩子著想。在吃飯麵前,麵子算幾個錢啊。”

“就是,我們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為什麼大房裏反而不理解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根本不聽季周氏解釋,最後氣得季周氏衝出了靈堂回家去了。要她呆在靈堂裏過夜她才不要呢。

外麵院子裏季大伯聽著婦人們對自家婆娘的指責,黑著臉半天沒有吭聲。

來吊唁的人因為隻有一個饅頭,也知道季家幾個孤兒是為了省錢才會如此待客,因此都很識趣地從靈堂出來就回家去了。

夜裏守靈的都是村裏人,後生們居多。

他們年輕精神好,白天也幹活,但家裏勞力多就能抽調出來幫忙,也不計較一個饅頭吃不吃得飽的問題,他們根本是從家裏吃了晚飯才過來的。

季青燕伸手揉了揉麻木的雙腿又捏了捏發酸的脖子,朝靈堂外望出去,就聽見院子裏許多人在低聲談笑,心裏不禁感激。

這些鄰家哥哥們不是沒地方聊天,但都集中到家裏來也不是貪圖什麼,都知道季家白事沒得吃了,他們來,是怕她姐弟有什麼需要叫不到人,順便來壯膽的。

如果大家都不來,空蕩蕩的靈堂裏就四個孩子,心裏肯定很害怕、很無助。如今院子裏熱鬧著,他們在裏邊呆著心裏也安定許多。

而季青燕也發現了,這些十七、八、九歲的後生裏的領頭人,就是雲林。她也是從弟妹們那兒才知道,他叫雲林,他們都充滿依賴地叫他“雲林哥”。

自然,現在她叫“雲林哥”也叫得很順溜。因為雲林哥的安排和照應,姐弟幾個跪在靈堂裏雖然有些辛苦,到也沒有忙亂無助。

到了夜裏,季青燕就讓兩個妹妹回屋去睡,老太太也在這裏,夜裏就帶著她們睡也放心一點。

季青磊作為唯一孝子是不能溜去睡覺的,季青燕就托雲林弄來了一個草堆,讓弟弟困了就在草堆上歪半宿。

而她自己,跪累了就盤腿坐下,大家見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讓大房裏堂兄沒有過來頂事呢,堂侄也是可以做孝子的,有他們在靈堂裏守著,季青燕和季青磊就可以替換下來了。

這也是季青燕對大房裏頗有怨言的原因,還好有鄰家哥哥幫忙。

到了第三天夜深時,靈堂裏突然刮進來一陣涼涼的風,在這春夜裏令人心底一個冷戰,頓時讓季青燕清醒過來。

她覺得異樣立刻開了陰陽眼,就看見季袁氏自門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