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橫空出世(1 / 2)

夜色中的郢下,死一般沉寂。郡守府的院子裏開著合歡花,滿園都是濃鬱的香氣。一個女子獨自站在院子當中,望著月亮出神。她一身夜明戰甲,眉若遠山,眼含秋水,菱唇微紅,膚若凝脂,鼻子比一般女子略高些,卻不顯得尖利,烏發利落地束在腦後,英氣逼人。她是虞國大將軍木衡的幼女,緹騎營女校尉,木西子。

當今天下三分,虞、朔、望三國鼎立,數百年來戰爭不斷,卻又相互依附,難分難離。虞國地處東南,農耕發達,魚鹽富足,水運便利;北方是朔國,以遊牧為生,正因為是蠻族,所以朔人個個生的高大威猛,且善騎射。北方長年的風沙暴雪早已將他們磨礪成性格剛毅,體魄強健的民族,更視虞國為肥肉,時常來邊境騷擾。西方是望國,東方氏一族,以畜牧為主,農業為輔,且多與鄰國進行香料貿易,早些年從虞國引進冶鐵技術,現已慢慢發展起來,實力增強。虞國與望國多香料,畜牧產品貿易。望國也有賴於我國的生絲,茶葉,陶瓷,船隻等。兩國各取所需,更因為北地朔國的威脅,結成同盟。

三個月前,北地傳來軍情,朔國再次集結兵力進犯虞國疆土。這一次不止是騷擾那麼簡單,駱駝騎兵已經攻破北地防守,大有南下牧馬之勢。朝廷主戰派力爭發兵討伐,木衡將軍臨危受命,帶領軍隊十萬北上抗擊,兒子木子清和女兒木西子分別為左右軍副將,星夜兼程,不過十天就進駐了北地重鎮郢下,與敵軍臨城對峙,等待同盟望國的軍隊支援,轉眼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中,兩軍之間也頗不寧靜。朔國屢次前來叫陣,木將軍據守城門不開,雙方僵持不下。朔國乃北方狼族,是行部落兵役製,戰鬥力遠在普通軍隊之上,木將軍避其鋒芒,轉而打持久戰。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虞國雖物產豐盈,占盡地利,卻因為一直奉行重文輕武的治國之策,導致國富卻兵不強的現狀。軍中將士盡是江南子弟,不耐苦寒,若是沒有援軍,怕是經不起一戰。可是,援軍什麼時候到還是個問題。雙方盟約早已達成,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連望國軍隊的影子都沒看到。照這樣下去,怕是還沒等到援軍,他們就先全城餓死了。

木西子想著,隱約聽到喊殺聲,隻見遠處天邊紅光一片。一個士兵匆忙跑來,跪地說道:“將軍,敵兵夜襲,主將升帳!”

木西子蹙眉,這已經是這個月來的第六次夜襲攻城了。郢下的城牆,怕是已經打薄了。

主將帳就是郡守府大廳。此時議事大堂裏早已點起了油燈。木衡將軍獨自站在巨大的輿圖前,身後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輿圖上,一半都隱沒在黑暗裏。堂下副將們全都戴甲佩劍,位列兩旁。昏暗的燈光下所有人麵色明暗不定,沉默中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歎息,空氣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木西子上前行禮,說道:“拜見將軍。”

木衡點點頭,說:“來全了。左將軍,你說說吧。”

“是。”木子清上前一步,說,“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敵人的夜襲一次比一次厲害,我們損失慘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大堂裏一片靜默。

忽然一個紮鑼嗓子說道:“反正也是死,不如衝出去跟他們拚了!殺死一個保本,殺倆就賺了!”說話的人名叫韓擭,是木衡麾下一員猛將。他這一說,眾人都不淡定了。

“渾話!”木衡開口,那人也不敢再言語。一時間再也沒有人說話。其實人人心裏都清楚,兵無相繼,糧草不足,這一仗,再無勝利的可能。

忽然角落裏有人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此人名叫趙繼,本是郡守府的領書。因為隨軍書吏在第一日視察城頭的時候就被流矢射死了,他便代充書吏之職,記錄軍帳事宜。此人平時話甚少,少得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啞巴,因此今日發聲,真可謂一鳴驚人了。

他站起身來,說道:“大將軍,各位將軍。軍情大事本由不得我來說什麼,隻是事關國家危亡,匹夫有責,在下鬥膽進言。”

木衡回過身來,說:“請講。”

“在下這幾日來聽帳,對軍情大概也有了個了解。若按常規來說,結局如何,諸位將軍身經百戰,必比我一個書吏清楚。所以在下覺得,如果想取勝,就隻有出奇了。”

木子清上前一步,說:“請問先生,如何出奇?”

趙繼一笑,說:“我不知道。”

大堂裏當時就開鍋了,那個紮鑼嗓子差點沒上去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