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連一拍都沒用完。我能感覺到這是我要的清晨,有陽光,且很足。
摸到了枕邊的手表,還沒有到時辰,我等!我等著叫醒手表!我等著叫你滴滴的響!
時間流過了,我有些急。思考著確認了一下,是今天要去聊劇本的事兒。我更肯定的確認了,自己昨晚沒睡好,似乎夢見了什麼,能想起來的就是迷迷瞪瞪的夜。
我看了看自己不怎麼舊的手表,真的覺得這廝有些慢,我開始懷疑這表不是停了吧!不給我完活兒了。但我真真兒的看見了秒針是運動的。
我更急了,想著別耽誤了事兒,這一刻我開始緊張。我努力的想著自己是一個見過世麵的人,告訴自己,得穩住!一般我在緊張的時候,通常想著“見過世麵”。什麼夜裏一人兒爬野長城;什麼暴雨之夜逛海灘,一人兒在巨浪邊兒上遛彎兒;還有唯一的一次深陷沼澤;更有多少次人山人海,這些都似乎真實。
我更急了,手表為什麼還不響?我開始了猶豫,是不是該起床了,我問了問自己。我緊盯著手表,鬧鈴終於響了,在我即將放棄的前夕。這一切都是四分之一拍子。
起床,四二拍。
點火兒抽煙,四四拍。
抽的有點兒猛,覺得有點兒飄,這證實了我確實是一夜沒睡好,確切,就半夜。
煙霧不斷的騰起,我願意除了抽煙,再聞一聞這騰起的煙霧,特別是清晨,清新的空氣和煙霧混在一起,能讓我覺得興奮,這種興奮源自我嗅到的熟悉味道,我一直堅信聞聞味兒的感懷和觸景生情同理。
我回憶了一下,昨天那半個夜晚前,我收拾了腰包,裝好了要帶去的東西,我不願意落下什麼。
我知道,緊張會讓我重視一切,可緊張也讓我有著惶惶不可終的厭倦;緊張會讓我忘記所有的準備,從而即興的完成一切。
我很矛盾。煙是被我攆滅了,其實還可以抽兩口,我又奢侈了一把。
刷牙,洗臉,八三拍。
穿戴,四四拍。
臨將出門前,我還是檢查了一下自己要帶的東西,特別是煙和火機。我及其討厭一盒一盒的買煙,比整條的買,會貴出不少;還有火機,我不願意找陌生人借火兒,跟賊似的,有時候還真借不來。
我特意的磨蹭了一下,八三拍。
我對著自己嚴肅的說:“忙你的!”
出門,直奔自己的車,四二拍。
我覺得自己還是有把子力氣,走路的力量十足。我看了看手表,比預計的時間還早,可我還是決定趕早不趕晚。
看著我的車有些髒了,可能是自從有了這輛車就沒擦過,下雨除外。
點了一根兒煙,上了車,覺得車速還行,不慢,這證明了我今天確實是有把子力氣。
我和我的車去向了東邊兒。車子不停的響,我早就習慣了,它為了讓我一人兒不悶得慌,見天兒跟我這兒唱歌。
我狂蹬著車,四二拍。
看了一眼太陽,我有些懊悔,自己還是忘了帶墨鏡。我喜歡墨鏡,甭管我看誰,誰都看不見我的眼神!
任憑太陽看著我,我有些擔心,我不知道出門的時候鎖門了沒有,我使勁兒的想著,我實在是不願意強迫自己折回家去,我的心已經到了目的地了。我想,大不了沒鎖,也就一大不了。
一個早點攤兒就在前方,這使我忘記了鎖沒鎖家門的事兒。我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包子、油條、豆腐腦、餛飩,各種類型吃早點的人。我毫不遲疑的蹬車而去,因為我一眼就看見了,一紮多長的油條,為了不使我僅剩的錢蒙辱,更不使我的胃蒙冤,我繼續前行。
繼續前行,四二拍。
我看著路兩邊的景物,各式的路人。我還是覺得有些人的穿著,都讓我難以啟齒,比想象中的難看還難看,這如何是好?誰能救救這些人。我一直都認為,中老年人和小朋友們的打扮是最好看的了,樸實、實用、人文氣息濃重。
一輛似乎是摩托車的東西,從我的身邊擦過。我想我該抽根兒煙,用不著停車,我熟練的點了一根兒。
過了紅綠燈,我停了一下,不遠的街道裏有人煙,更有早點。我拐進了街道,在早點攤兒邊兒上,停了一下,就又拐了出來。那早點攤兒的老板,給人結賬時,我算了一下,這兒的油餅兒貴,我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一路前行,我足足的唱了二十遍“修道我言語多並又奸詐”,我喜歡西皮二六。
紅綠燈讓我停了下來。我看著一個個穿過馬路的人,我猜著他們的年齡,他們的職業,他們的去向。二十六七,上班的。五十多,買菜的。這個,估計是到這邊兒辦事兒的。這個可能是今天休息。這個?我猶豫了一下,沒往下猜,我覺得她像是好人。
繼續前行,四二拍。
我覺得自己快到了,我告訴自己必須吃個早點,要不人家就收攤兒了。從出門,一個小時後,我終於坐了下來,一口氣,三個油餅兒,一碗豆腐腦,一碗豆漿。猶豫不決中,還是放棄了收費的鹹菜。飯後,抽了一根兒,寬心的小煙兒。
繼續前行,我有些緊張,用力的想著,如何交代我的劇本,可越想越亂,怎麼也不能恢複到兩天前,約好後自己自言自語的狀態了。更讓我不安的是,自己怎麼就念了一句“出師未捷身先死”。怎麼就這麼晦氣。
我到了老隋的小院兒,兩個小時整,比預計提前了十分鍾。我在院子門口徘徊、抽煙,想等等,等到時間剛剛好。以一個守時的形象出現,我的守時,從來都是提前,這讓我覺得很累。沒有什麼比等待更難熬的了!終於,我走進了老隋的小院。
老隋的小院兒,是一個有著人間氣息的小院兒。我一直懷疑,老隋並不是獨居在這裏,可始終沒有找到除了老隋以外的人。
老隋,是一個愛吃饅頭的人。是老隋幫我約了一個,類似半熟臉的,文化公司的,應該早就認識並成為朋友的人,以討論我的劇本,以幫我出手劇本,以得到他老說的一頓大餐。
我大叫了一聲:“隋哥!”
片刻,上房的門開了。
肥胖的老隋,總是笑著,嬉皮笑臉的那種。
我又當著他的麵兒,客氣了一聲兒:“隋哥!”
老隋,笑著說:“假不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