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玉見到,就連是七歲的稚童手裏都拿著劍要同妖獸決一死戰。他們的臉上再沒有童真,有的隻有對妖獸的恨。
“不行,你們不能去,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去第九重吧,那裏是人族最後的希望。”平日裏嚴肅的大人們,難得目光溫柔。
麵對妖獸的強勢屠戮,各門各宗幾乎達成共識——將年輕的弟子送去第九重。那裏雖然貧瘠,但是有大道壓製,妖獸就算想動手,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優勢占盡。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溫玄夫妻兩人手中靈光飛舞,任由陣法將睡夢中的兄弟兩個重重包裹。
將兩個兒子送入虛空時,溫玄眼中淚光閃爍,“睡吧,醒來就亮了。”
沒了後顧之憂,夫妻二人重新投入了廝殺之中。
人族四聖雖然威名赫赫,但是妖獸中聖者皇族並不少,再加上海獸偏幫妖獸,從中推波助瀾,雙方打壓之下,人族節節敗退。
葉黎戰死之後,幻宗千名幻師出世,以拖住妖獸盡力讓人族前往第九重為己任,遊走在戰場之上。
幻師少有,幻術又極其詭異,讓人防不勝防。雖然隻千名幻師,但是卻讓戰場好好膠住了一段時日,為人族爭取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些人裏,時玉大多都認識,有的還曾一起聊過破過陣。甚至她還看到了雪婆婆,她老人家的酒是療傷利器,但在最後,她喝了碗自己釀的酒,以魂火獻祭終結了自己被人傳唱的一生。
幻宗內,弟子皆有魂燈。死一個,滅一盞。等到太清宮上奉著的魂燈滅得差不多後,所有被留下的弟子跪在夢潭前祈求太上長老能夠邁出最後一步,拯救蒼生。
不知是他們的祈求有了回報,還是蒼心有不忍,在溫玄夫婦以自爆帶走四位妖族聖者、幻宗宗主以一己之力拚殺兩族妖聖不知所蹤後,地間突然風雲變色,雷霆大作,可詭異的是地上原本枯敗的草木卻如甘霖逢春一般瘋狂的長了起來。
“飛升之兆!是飛升之兆!”連續損失三位人族聖者的人族早已絕望,如今見到此情此景,頓時眼裏迸出希望之光。
幾百年前,人族有大能飛升也是這般,地一片異象。沒有想到在這存亡之際,竟然又有人族飛升。
“不亡我人族!”無數人喜極而泣,相互抱頭痛哭。
看著他們臉上的歡欣,虛空中的時玉卻忍不住掩麵而泣。
他們不會知道,後世的古籍上所記載的是內容是,幻浮生前輩這次飛升的結果是失敗。
希望的背後是絕望,再沒有比這更殘酷的事。
風雲變色下,金色的劫雷齊聚幻宗。幻浮生朝著虛空踏步而去,劫雷劈在他的身上,他自巋然不動。每一道劫雷劈過之後,便有一道仙氣在他周身縈繞。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劈過,他將徹底踏出最後一步。
然而,在他經曆第八十道劫雷時,周圍異變徒生,他周身縈繞的仙氣像是被什麼東西剝奪一般,又重新鑽入雷柱中消失不見。
等到最後一道劫雷下來,沒有仙氣護體,他根本承受不住,自虛空中噴血落下,飛升之路也就此中斷。
為什麼會這樣!
縱然時玉已經知道結局,可是那些詭異消失的仙氣她還是想大聲問道為何會這樣。如果那些仙氣沒消失的話,那幻浮生前輩是不是就能飛升成功,人族也能從這水深火熱中解脫出來?
時玉想去扶一下那個已經瞬間蒼老幾百歲的老人,可是時空的隔閡她能見到這些就已經是奢望。
“時玉……”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
是幻浮生。
他睜著眼睛,像是透過時空河流見到了她一般,正對她著話,隻是他的聲音時玉聽不見。
他每一個字,時玉就見他的身上多一道和當初溫珩一樣的裂痕。
“不要了,您會死的!”時玉不住的搖頭,希望他能停下,但是幻浮生卻像是沒看到一樣,仍舊堅持著什麼。
在他身上出現第五道裂痕時,時玉周圍的時間轟然加速,不再有半分停滯。等到時玉將眼淚擦幹時,她發現仍舊站在幻宗的楓樹林中。
裏麵紅楓如火,隻是沒了人打理,雜草叢生。時玉下意識地朝著宗門裏麵飛去,裏麵的景物依稀可見從前的麵貌,但這又的的確確不是從前。
石山就在眼前,原本雜草不生的石山如今也有了青苔和荒草。時玉在草叢中翻找,等摸到一塊有被烈火燒灼痕跡的石塊時,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都是真的。
遇見是真的,離別也是真的;過去是真的,現在也是真的;生離是真的,死別也是真的。
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