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黎村(1 / 2)

在蒼茫的八荒之中,有一脈名曰“巨鵲”的山脈,巨鵲山脈延綿萬裏,橫嶺側峰,山勢如蛇;峰首輕雲環繞,終年莽莽,山中古木參參,珍奇異獸無數,向有八荒第一神山的稱號。

巨鵲山脈南端的山腳之下,是漓水的源頭,這悠悠流淌了無數歲月的漓水,養育了神州大地上的一方人土。水源的左側是茂密的原始叢林,另一邊則有著四個依水而處的村子,黎村正是處在最下遊的一個小村落。

黎村裏隻有百十戶村民,他們一起狩獵、***漁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裏,已經經曆了不知多少的年月,每個孩子都是在全村人的祝福和保護之下長大,一代接著一代。

唯一一個例外的孩子,便是獨自住在村子東南邊上一間小泥屋的阿天。

五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阿天被村祭祀在回村的路上救了回來,那晚他滿身傷痕。

那時的阿天一頭雜亂的黑發,有點瘦有點黑,卻顯得很健康,沒給他吃什麼藥,但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來了。

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一個人來到這裏,因為他這五年中幾乎沒有跟任何一個村民說過話,隻是每天早上一個人進到山裏,然後總是到昏晚才回來。

沒有人知道他每天去什麼地方,都做了些什麼,當然這也是因為沒有人去關心的緣故,對於重視血脈和傳統的黎村人來講,這個外來的小孩就算再生活十年也沒有人會把他當成黎村的人。村裏的小崽子也常常“野人、野人”的叫他,不過阿天從來不去反對,所以幾年之後大家也就漸漸忘了阿天的名字了。

……

盛夏的一天清早,初晨的陽光透過泥牆的縫隙,落在一張安詳的臉上,淡褐色的皮膚反射出健康的光澤,兩年前接受過成年禮之後,現在的阿天臉上稚氣已經退去,濃眉大眼,個子也與村子裏其他獵人差不多,流線型的身體躺在那裏,仿佛一隻健壯的獵豹。

抬手遮了一下眼前的光亮,阿天伸了大大的一個懶腰,結束了夢中的熱鬧從床上爬了起來。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村裏其他的獵人們都準備去打獵了,而阿天當然照例獨自跑進山裏去。

雖然阿天也很渴望能跟黎村的獵人們***獵、一起開狩獵火會、一起喝酒吃肉還有一起談論村裏接受了成年禮的姑娘,可是有些事情隻會在夢中出現而以,因為他是村裏唯一一個外來者。好在阿天對現在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因為這比起幾年前隻能在遠遠的山裏望著這裏的燈火而言,這樣讓他感到自己好象是村裏的一份子。

初升的太陽又高了一些,陽光也更亮了,阿天打開了大門,準備進山裏去。

“額?”剛打開大門的阿天微微一驚。

刺眼的光芒中一道人影立在了阿天的門外,好一陣子阿天的眼睛才慢慢適應了光亮,看清了來人:

潔白的八顆牙齒,緋紅的右麵腮邊有一個甜甜的小酒渦,背對著光芒卻仍在眨著的大眼睛,一頭長長黑亮的秀發輕輕地垂掛到腰股,一陣晨風吹來,好香!

“鳳、鳳丫!”阿天突然有些結巴,發呆了好久才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又是亂七八糟的屋裏,趕緊挪了挪身體,擋在門縫之前。

一個月前,阿天曾經無意在一條巨莽的口中把村長的女兒——鳳丫給救了下來,從那以後,鳳丫的身影就時時會出現在阿天的眼前,有時阿天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會看到她在家裏蹲上蹲下、左轉右轉,彎著身收拾著一些散落的骨頭、不知名的獸牙、發了黴的獸皮……

有時則會看到她在澆著家裏那些不知什麼時候擺在了那裏的花,還有自己在昨天莫名其妙的就穿上了一套新的獸皮衣。

這個月是阿天最開心的一個月,雖然,他和鳳丫從來沒有說超過五句話!

“跟我來。”鳳丫也不管阿天呆呆的樣子,一把抓起他的手,拉著就往外走。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默默地走著,阿天也沒有問什麼,他隻是一直注視著鳳丫的右臂,那裏本來是一道被巨莽毒牙劃傷的森然傷口,不過現在已經完全好了,連疤痕也沒有留下。

經過空地的時候,一群村裏的小孩像往常一樣,遠遠對著阿天扮鬼臉,指著他喊“野人、野人、野人……”

阿天隻是樂嗬嗬的笑,事實上他並不介意這些孩子這樣子做,因為他們是村裏對他說過最多話的人了,雖然永遠是重複著“野人”這兩個字,但無論如何總比沒有好是吧。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一樣,鳳丫猛然停了下來,指著那群小孩說:“小豆,你們過來。”

崽子們顯然對這個村長的女兒有些畏懼,扭扭捏捏蹭了過來,老實巴巴地叫道:“丫姐。”

“哼!”鳳丫兩腿一分,手一叉腰指著小豆幾個的鼻子:“你們幾個崽子聽好了,以後不許再說‘野人’這兩個字,要叫阿天哥,還有小豆你要負責跟其他人說,否則——”

說著鳳丫比了個打屁屁的手勢接著問:“清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