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送行人(1 / 1)

蒼白的月光恒古照耀著亡者的平原,此時,剛剛大戰過的平原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一具具騎士的屍體,馬匹的肉塊,散落的骷髏以及高級亡靈的殘骸,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給這裏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麵紗。

光明教廷和亡者平原的戰爭已經整整進行了兩年,就在今天下午,交戰的雙方已經完全進入了狂熱的境地,為了各自的理由而進行了最後的決戰。

一批批的戰士像石炭一般丟進這個大火爐之中,再燃燒成最熾熱的火焰,最終隻留下這一縷縷灰燼和青煙。

這是生者的尊嚴以及死者的褻瀆最猛烈的碰撞。

送行人維克多吃力的在屍體鋪成的地麵上前行,每走一步路,腳下的屍體就發出咯吱的聲音,他不時翻動一下腳下厚厚的血山,並非是為了尋找還未戰死的同伴,而僅僅為了不使死去的戰友被變成醜陋的亡靈,他必須將一具具還算完整屍體的頭顱劈成碎片,即便那些屍體在幾個小時之前還與自己一起吃過午餐。

與亡者的戰爭,甚至連入土為安都成為一種奢侈。

維克多並沒有優越的天賦,既不能成為一名法師,也無法成為一名騎士,在正麵的戰場上,他僅僅隻是個包袱。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戰鬥結束之後,幫自己的戰友送上最後一程,以保證生者的尊嚴不被踐踏。

送行人步履蹣跚的越過半具屍體,手中的長刀輕輕的翻動,將腳下的屍山翻起來,很快,一具損壞的並不嚴重的女性騎士屍體出現在他麵前,是他認識的人。

白銀騎士安維爾,是送行人維克多唯一的朋友。在中午吃飯時,她還笑著對維克多笑著說,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按照教廷的約定,她會被調回中央,去做個不大不小的貴族。

而此時,女騎士原本嬌好的麵容異常蒼白,一雙美眸高高的突起,昔日裏總是帶著笑容的臉上,僅僅隻剩下一絲對命運的不甘和解脫。

維克多熟練的將自己唯一的好友的頭顱砍下來,一刀刀將那個在他眼裏近乎於女神的臉頰劈成肉塊,淡黃色的腦漿和已經微微有些發黑的血液不時濺到他的臉上,卻並沒有引起一絲絲的波動。

這樣的場景,他已經經曆了太多太多了,伴隨著這場戰爭的結束,送行人痛苦和悲傷的情緒卻再也找不回來,留下的,僅僅隻是麻木而已。

突然,一隻手從死人堆的縫隙中伸了出來,修長寬大的手掌上全是常年握劍而留下的厚繭,那隻手朝著虛空中握了握,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麼。

送行人的臉上這時才露出了許久不見的表情,他笑了笑,用力的握住那隻沾滿血跡的手掌,一把將手的主人從屍體之中拽了出來。

“歡迎回到生者的世界,我的戰友……”

……

冰冷的黑暗之中,他的靈魂如同被置入火焰之中一般炙熱,劇痛從身體所有的角落裏不斷湧現出來,渾身的肌肉如同羊羔瘋一般抽出,雖然已經經曆了很多次,他還是忍不住不斷悶哼,一條條血管在皮膚下劇烈蠕動,暴起,即便看不到,他也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現在的形象是多麼恐怕。

好在很快心髒上的致命傷就隨著一股特殊的力量慢慢消失,來自靈魂的炙熱也就停了下來,他心裏一輕,知道自己再一次借著穿越者特殊的體質死裏逃生,雖然痛苦,但比之死亡要好過的多了。

當身體的劇痛隨著靈魂的完全靜寂而漸漸退去,他下意識的想要長長的出了口氣,卻發現身上仿佛壓著整座山一般沉重,掙紮了許久,終於將手臂從緊壓在身體上東西的縫隙之中伸了出去,卻耗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

不會最後被屍體壓死吧?他這麼想著,突然感覺一陣滑稽。

這時,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他同樣冰涼的手臂,隨著一陣巨力的襲來,帶著淡淡血腥味的空氣終於充斥了他的肺部。

“歡迎回到生者的世界,我的戰友。”

“啊。”他笑著狠狠的喘了口氣,望著麵前的送行者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