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睜開眼,四周已朦朧可見。摸索著手機,四點五十了,不由的苦笑,摸著汗濕的頭發,回憶著剛才的夢。已經第三次了......第三次夢到了。
戈壁荒灘,滿眼是無盡的黃沙和湛藍的天。隱約知道那就是玉門關。黃沙藍天之間,遺世獨立著一襲白衣,衣角飄然,灑脫豪邁。把盞笑道:“我自傾杯,君請隨意”。烈酒入喉,仰天長嘯拔劍而舞,黃沙相隨劍氣而飛......周身包裹著令人窒息的悲愴。
第三次夢到了。
長安繁華,高牆院落中,曲徑通幽。梨花蜿蜒一地,樹下軟塌中斜臥著一記青衫,冷清疏離。質樸深色的矮幾上放有一套茶具,淡然的煮著嫋嫋茶氣。
那男子執起壺,指尖竟白的透明。沏好兩杯,欲沏第三杯,卻突然笑了。歎息著凝望著西方:“竟忘了,你是素來不喜飲茶的”。繼而又下起了雨,身後有人道:“公子,下雨了,回屋罷”。青衫不動,凝望著細雨,半晌道:“你記著,等我死後,將我燒了,一半揚進江裏,另一半......等有西風的日子,便隨風揚了罷”!
第三次夢到了。
籠霧的山,罩煙的水,青石板的小巷,微低的雕花屋簷,溫濕布滿青苔的天井......
屋簷下有男子正左手執白,右手執黑恬淡自然的下著棋。有老農牽著牛從巷口走過,笑問道:“蘇大夫,又一個人下棋呐”!那男子轉過身,笑的平易近人:“礎潤而雨,張伯,晚上怕是要下雨的。你現在去耕了,明天怕是不能播種了”。老農道謝著牽牛走了,那男子又繼續下棋,所思所想卻明顯不在棋中。喃喃自語道:“大夫?大夫又如何?縱然我醫得了天下,卻也醫不得你倆......"
第三次夢到了。
九重宮闕深深。高堂之上,年輕的帝王歡笑吟吟:“朕文有長洛,武有之昂,更有子悠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朕無憂矣!”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孤寂,同樣的人。長洛,之昂,子悠......夢裏的男子,讓人心疼的想哭。那孤寂,悲愴的味道都透到夢外麵來了。於是便拿起筆,記下這一個個讓人心疼的傾世流華的男子。
(一)蜀中皆山。寧城依山而建,傍水而臥。正值春日,山上竹林中隨風而下的是片片隱藏在林中的梨花。山腳處是一望無限的油菜花,明亮的耀眼。溪邊追逐著梨花瓣遊遠的鴨子。高低不齊的屋頂,簷際射下的絲絲日光。青石板上慵懶的貓兒,天井旁蔭碧的青苔,陶缸裏泛青的尖尖荷葉,微風吹拂下扭動的柳枝......蜀山中恬淡的小城。
依稀留著三個少年的影子,模糊而清晰......“
逸哥兒!看,我的寶劍!哈哈......韓澈,你是贏不了我的!哈哈......”
“站住!秦錚!吃我一刀!”順著青石板的小巷,兩個少年在屋簷下飛奔穿梭著,“喂!秦錚!你站住......你等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