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臨,夕陽的殘影倒映在易水河中,波光粼粼。
河畔那座恢宏古樸,錯落有致的學院也籠罩在落日餘暉下,每一麵白牆,每一片黑瓦,每一根朱漆廊柱都融彙著金光。
一陣悠遠的鍾聲自學院深處響起,驚起了無數鳥鳴,在屋簷下棲息的麻雀齊齊振動翅膀飛向天空。
上千名在學院修行的學子同時放下長劍,鍾聲意味著一天的修行結束了,接下來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少男少女們的歡聲笑語開始從學院的各個角落傳來。
但在學院西北角一個獨立大院中,氣氛卻顯得不那麼和諧。
一群灰袍青年舉著寒光閃閃的長劍逼向訓練場中那個拿著木劍,準備離開的少年。
“張徹,等會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滾出宿舍,我們哥幾個住在那都擠得慌,你一個新來的還想有床睡?”
“就是,你還以為你是曾經的那個天才少年?都被降到離院了,還在那自命不凡?”
“易水劍宗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那邊有個柴房剛好適合你這個廢物住。”
“你要不搬,就別怪我們刀劍無情了。”
身後傳來的陣陣嘲笑諷刺以及威脅,落在那個被稱作張徹的少年耳中,他緩緩轉過身來,清秀臉龐上的頭發因長久未梳理有些蓬亂,有些落魄,漆黑的眸子平靜地掃過每一個舉劍的人。
“人果然都是這麼勢利嗎?一年前他們曾用最羨慕,最敬佩的眼神看著自己,現在因一張本屬於自己的床鋪而拔劍相向。也好,如果他們真的砍死自己,以後也不用受這命運捉弄之苦。”
張徹心中苦澀一笑,然後右手突然緊緊握住木劍劍柄,眼神中陡生出幾分冷峻,直直地盯著麵前那群人。
這一舉動讓圍攻的灰袍少年們有些不知所措,這家夥不會真想拚命吧,前進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灰袍少年中傳來一聲聲嘀咕。
“真的要打嗎,他以前也是九階靈體啊,那天賦悟性不是我們能比的。”
“對啊,他好像在內院還有些朋友,都是知天上境,易水礪劍榜上人物。不會過來幫他吧。”
“據說那個長生院的那個白家小姐還和他有說不清的關係。還有那個丹藥大師秦月白還收過他當徒弟。”
嘀咕變成了議論,不少灰袍少年放下長劍,麵麵相覷,懷疑去圍攻一個曾經的天才是否合理。
為首的高個青年見狀怒吼道:“你們到底是怕他還是怕被逐出易水劍宗?”
一聲怒喝讓周邊的少年清醒過來,重新提起長劍,對向張徹,不管那個天才曾經多麼輝煌,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既然被降到離院,就代表他隻是廢物一個。
張徹聽到那句話後,目光穿過周圍的灰袍少年,望向遠處槐樹下穿著黑色廣繡袍的中年人,離院唯一的主管。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發難果然是他指使的。
“我搬。”張徹緩緩說出這兩個字,一是離院主管向來心狠,他不想為難麵前這群少年,大家都是被劍宗拋棄的人,二是他真打不過麵前這群人,這群人都有知天初境的實力,而自己連知天境也沒有。
持劍的灰袍少年紛紛愣在原地,這家夥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看著張徹在夕陽下遠去的落寞背影,不少人心中竟生出一股憐憫之情,發出輕歎,這個曾經的天才少年,曾經易水劍宗的希望。
一年前的那場天選中,來自南方碧海城的隻有十五歲的張徹被天象選中,平常人被選中時身上會有細細的藍色靈線與天象連接,而張徹在那晚卻散發出五彩的光芒,整個碧海城如同白晝,甚至千裏之外的五京城都能看到南方天空的閃爍。
那是靈力極為強大的表現,因為他是九階靈體!靈體分為一到九階,等階越高,天賦悟性越強,人也越少。九階,人類最高的天賦悟性,千年未有一個。
當時大陸上幾乎所有有名的門派學院都給張徹發出了邀請函,而富商大族們給張徹送的禮物堆在一起比碧海城還要大。
但那個少年卻沒有選擇大楚國排名第一的長生院而是進入了排名第二的易水劍宗,萬千禮物中他也隻收取了一件。
張徹剛到紫都時,萬千人夾道歡迎,他的名字在茶館酒肆中人們閑談時三句話必定說到,父母教育孩子時更是用張徹作榜樣。
但輝煌僅僅持續了一周,人們發現這個所謂的天才竟無法吸取天地靈氣,一周還不能凝結出靈氣旋,還不能踏入知天境,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這就好比上好的弓沒有箭,上好的筆沒有墨,上好的劍刃卻不能開鋒。不管你天賦悟性再好,不能汲取靈氣就是連廢物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