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
這話從一個青澀未褪的少年口中輕而易舉的說出,非但沒有增強氣勢,反而有一種看似荒謬的可笑。
就像是一個孩子因為玩具被搶奪而內心憤怒的叫囂。隻不過少年的表情更加認真,態度更為誠懇罷了。
但坤哥看著眼前安靜如處子的少年,並不覺得少年輕而易舉說要殺死誰是笑話或是示威,他盯著少年極為認真的眉眼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並不認為少年有能力做到這件事情,但他尊重每一個能為他自己的決定負責到底的人,雖然隻是初次見麵,但他知道少年是這樣的人,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羅家追捕了五六年後的今天安然無恙的活著。
所以從個人的角度他對少年其實挺有好感,他來自黑暗跟喧囂的大本營,知道在這樣的世界保持安靜是何等不易,也由衷的敬佩能夠保持安靜的人,所以他善意的提醒道:
“羅家英並不是普通人。”
並不相識三子稱呼為英哥,坤哥對那個光鮮亮麗的男人直呼其名。
李唐在聽到羅家英這個名字時陷入了沉默,他已有好幾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如今再聽到,他不由得有種時光荏苒物是人非的感覺。他明白不是普通人的意思,在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就知道,羅家英並不是普通人,而是開啟了基因鎖鏈的能力者。
可即便是知道,他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他抬起頭,視線不再躲閃直視著中年男人。
坤哥看見這眼神知道,他是認真的,同時他也認為他會做到。
坤哥笑笑沒再說話,轉身出了店門,在走到門口時轉過頭道:
“我們會再見的。”
然後隨著風靈N19的引擎聲,消失在了李唐的視線。
從始至終,兩人都沒有提及帝國在下行星製定的法律,還有大區治安管理委員會,像是種默契,又像是赤裸裸的無視。
如果是坤哥這種整天踩在刀尖上腦別褲腰帶的人有這種無視甚至是輕蔑的心態也還能理解,可李唐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也著實沒有別的少年那股子折騰勁兒的家夥會有這種態度就讓人有些納悶了。
但人在俗世裏飄著一輩子,到頭來連自己都看不太清楚,又怎麼敢說能看清楚了別人呢?
少年水波不驚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波濤洶湧也說不定呢。
在坤哥走了好一會,李唐從店裏出來去了對麵,從他的麵容上精神狀態上絲毫看不出與先前有什麼變化,宛若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時候的天色已經快到傍晚,咖啡館並不繁忙,李唐徑直的來到陳冰身邊坐下。
陳冰抬起美眸看了看他,像這麼主動的親近人可並不多見,隨口問道:
“怎麼了?”
他笑了笑,答道:
“沒怎麼。”
陳冰立馬皺起眉頭,很是不滿的在他肩頭上使勁的拍了下,道:
“還說沒怎麼?自己照鏡子看看,別人哭都比你現在笑得好看。”
李唐咧嘴想笑,最終卻隻是扯了扯嘴角,果真比哭難看幾分。
他看著冰姐擔憂的看向自己,並不準備告訴她,但他也不想騙她,就轉話題問到了另外的事上:
“姐,跟我說說內牆的事吧,像你這樣的能力者在內牆都是怎麼過的?”
雖然大區內一切有天賦能夠成為能力者的少年人幾乎都在內牆,可內牆很大,不光是學習中心,也是政權中心和經濟中心,為了保證少年人的安全,防止別的大區窺探,一切有關他們的信息都是被封鎖的,他們的訓練跟生活地點也並不在內牆的中心,而是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陳冰一臉不放心的盯著少年的臉,仿佛要從中看出什麼,她能確定少年肯定是遇見事兒了,可她也看出少年並不想告訴自己,她了解他,別看外表柔柔弱弱的,可性子強得很,不想說無論怎麼問也就真的不會說。
在少年再三保證自己真的沒事之後,陳冰這才轉了心神到了另一件事上,回想起自己三年前的生活狀態,她心有惆悵,並沒直接開口,而是問道:
“怎麼今天想起問這個了?”
過往熟識三年,李唐從未問過類似問題,在少年階段如他這樣唯恐避之不及的,陳冰所知也就僅此一個。
“也沒什麼特別的……”李唐撓了撓頭,有些自嘲的道:
“以前不問是因為自己沒那本事,自己沒那天賦省得自己總也想著惦記著,心裏反倒不踏實的好高騖遠。可現在想起來,雖說進那人才加工基地的心思淡了,可總覺得過活了十多年,聽著人說了十多年的能力者如何如何,自己卻不太了解有些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