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倫敦陽光明媚,氣溫宜人,老霧都在幾十年的環境治理後終於摘了黑帽子,露出碧藍的天空。難得的晴天裏,終日被陰雨困擾的居民猶如喜得長假,大人小孩都從家裏鑽了出來,坐在咖啡店外麵的遮陽傘下喝茶聊天、看書上網。沿街望去,紅黃藍綠的傘像一朵朵花開在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像是褐色的土壤穿梭其下。
範小厘和陸傑悠閑地坐在其中一把傘下,戴著墨鏡,穿著短褲和人字拖,伸直腿緩解步行的疲勞。休息了一會兒陸傑站起來說:“你坐著別亂跑,我去點餐。”
“嗯,老公真好。”
“是‘體力’真好。”陸傑糾正她,狡黠地眨眼。
“趕緊走!”
陸傑捏捏她的臉,笑嘻嘻地去了吧台。範小厘繼續靠在藤椅上,旁邊走來一個五六歲的小正太,頭發金黃像秋季的麥田,眼睛碧綠像清澈的湖水,皮膚白裏透紅,氣質出類拔萃。看見他的第一眼,範小厘就忍不住感歎:真漂亮的小孩兒。
小正太穿著白襯衫和黑短褲,打著深藍色的領帶,末梢繡著複雜的盾牌樣,是學校的校徽。他酷酷地拉了把椅子,坐到隔壁桌前,從包裏拿了本小書,開始看起來。
還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啊……範小厘又想。
她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看著小正太,一直到陸傑端著托盤回來都沉浸在花癡中。
“看什麼呢?”陸傑把一個大號瓷杯端給她。
範小厘湊近了低聲說:“你看旁邊那個小朋友……好帥哦……”
“你大點聲兒,”陸傑被她口中帶出的暖氣搔得耳朵直癢,笑著把她推得遠了點:“你說話人家又聽不懂。”
“誰說聽不懂?”範小厘壓低聲音,“上次李婉詩說一個老外長得帥,人家還轉過身來衝著她笑呢。”
“真的?”
“當然是真的!現在這幫老外可厲害了,以前在F大的時候浴室突然停水,我們同學都喊‘Fuck’,留學生直接罵‘我操’!”
陸傑忍不住笑起來:“哪來那麼神,趕緊吃東西。”
“你愛信不信。”範小厘聳聳肩,拿起甜點勺挖了一塊蛋糕送進嘴裏,又端起大瓷杯,突然鬆了手:“怎麼這麼燙?”
“給你買的Hot Chocolate啊。”
“大夏天的,憑什麼你喝冰咖啡我要喝熱巧克力?”
“我特意要的熱飲呢。”陸傑作無辜狀,“你是孕婦,要忌生冷,忌辛辣……”
“誰說我懷孕了!”某人大怒,“不行,咱倆換!”
“換什麼換?”陸傑伸手護住麵前的冰咖啡,“你萬一真懷孕了怎麼辦?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小孩子考慮吧?”
範小厘瞪了他一眼:“還什麼都不知道呢,管這麼寬,好像你挺有經驗似的。”
“怎麼,我跟你上床之前看著很像處男麼?”
“陸傑你……!”範小厘深吸一口氣,漲紅了臉。
完了,說錯話了,老婆生氣了。
“好老婆?”
不理。
“寶貝?”
沒人答話。
“我是處男,行不行?”
範小厘使勁咬牙,憋住,不能笑。
“我像是搞大過別人肚子的人麼?”陸傑拍胸脯,“你看我也不像啊!”
“光看怎麼行?你得拿行動證明。”
“你說,什麼行動,怎麼證明?”
“你就在這兒,起立高喊三遍:‘I am a virgin!’”
陸傑臉色難看:“換個別的行不行?我好歹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得注意點兒國際影響,是不是?”
“不是,愛喊喊,不喊拉倒。我不換。”
某人畏畏縮縮,扭扭捏捏,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清了清嗓子,範小厘笑著踢了他一腳:“坐下吧,笨蛋!”
陸傑鬆了口氣。
“你說,你在我之前有沒有和別的女人睡過覺?”
陸傑歎了口氣:“你們女人,老愛問這種問題幹什麼?我說有,你指定生氣;我要沒有,你又不信。不管我說什麼,到頭來都要怪我,咱不聊這個了,啊?”
“聊一聊嘛。”
“好奇害死貓,聽過沒有?”
“你看你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明顯心裏有鬼!”
陸傑無奈,舉手投降:“想我陸傑一世英名,還是毀在女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