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沫感到手上力道的消失,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上浮,上浮到自己不清楚的地方。
一股夾雜著冰冷刺痛感的力量柔和的包裹起米沫的身體,緩和的墜落感讓米沫有些頭暈。米沫頂著壓力睜開眼睛,仿佛置身在幽綠的海水裏,無力掙脫。
米沫費力的張開嘴卻說不出話,隻有氣泡從嘴裏冒出,隨著自己的身體下沉到幽綠的深淵裏。“很像一條魚吧。”米沫偷偷的想,白色的裙擺緊緊貼在腿上,像魚鰭一樣飄動——一條溺水的魚。
海水將米沫的長裙褪去,在模糊的意識邊緣,米沫似乎看見了光亮,聽到了海風拍打海麵的嘩嘩聲,但還是冷,或許這就是深淵的感覺吧——蒼冷的白,又是黑暗中唯一的誘惑。
米沫由著身體墜落,她看見了身上針紮般的傷口,血融進海水裏帶來蜂蜇般的刺痛。最後一口在肺裏消耗的同時,風撲打海麵的聲音越來越大,水開始湧動,不像之前的死寂。
最後那口氧氣變成氣泡的時候,米沫聽見了風的聲音,身上的壓力隨著海水褪去,她隨著重力摔落在地上。
米沫發現身上蓋著麥詩的鬥篷。
“我要將王冠鑄成劍,獲得騎士的力量,殺掉每一個傷害你的人。米沫,你是就是我的加冕。”
米沫聽見麥詩的聲音,抬起頭又看見麥詩半跪著的背影,血液從破損的衣服中滲出來,背上的翅膀緩緩合攏,無力的垂下。
她費力走到麥詩麵前,看見了他手中的劍和心口處巨大的傷口。劍上的血仿佛是心髒澆築的,他緊閉著眼顯得好脆弱,仿佛一碰就會倒下;但他又昂著頭,即使倒下也絕對會站起來。
米沫想喊他的名字,卻發不出聲音。
“麥詩,我不需要你成為王或騎士。我唯一想要的,是我在想你時,會輕輕打個噴嚏;我在等你時,確信你一定會來到。麥詩,我不是因為需要你才愛你;我愛你,所以我需要你。”米沫隻能在心裏對自己說。
她想擦去麥詩臉上的血汙,在她碰到麥詩的時候,世界在那一刻變得灰暗,眩暈感讓米沫的頭一陣陣發痛。
“但最讓我無力的是,你卻不在。”
米沫冷的打了個寒噤,猛的從噩夢中驚醒。
她因為沒有看到麥詩而感到慶幸,又因為麥詩不在身邊而感到失落。
血液從她身上細小的針孔中滲了出來,在疼痛中她披著鬥篷坐了起來,卻看到了她死都不願看見的一幕。
麥詩半跪的背影真切的出現在她麵前。仿佛噩夢重現,隻是麥詩手中沒有劍,背後也沒有翅膀。米沫走近麥詩,看到了他心口處巨大的創口。隨著心髒的躍動,血液從創口中汩汩而出,麥詩的背上有兩道長長的傷口,已經凝結的痂上還沾著幾縷零落的羽毛。
他緊閉著眼,龐貝抓著他的頭站在他麵前,兩人凝固在那裏,像雕塑一般佇立,隻有麥詩的心口還流淌著血液。
“麥詩……”米沫試圖去掰開龐貝的手,但龐貝的手就像鋼鐵鑄成的型一樣,任憑米沫用盡力氣也不能扳動分毫。
在米沫將要放棄的時候她看見麥詩丟在地上的配槍,她用顫抖的胳膊舉起那柄伊卡的M500手槍對準了龐貝的頭,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The end.”麥詩輕輕扣動了食指,他指尖的空氣開始扭曲,於此同時,他聽見了這個世界之外的一聲槍響。
龐貝的金屬頭顱在那種壓力下破碎。整個世界開始在麥詩眼中飄搖,麥詩緊緊閉上眼睛,感受到了腦膜處傳來的一瞬間刺痛。
米沫放下還冒著青煙的手槍,那枚子彈貫穿了龐貝的眉心。龐貝放開了手,身體自前向後仰去,透過他破開的頭顱,還能看見卡卡作響的齒輪。
麥詩的身體也倒在地上,他在殘存的意識裏看到了身邊的米沫,他用盡力氣抓住米沫的手,然後在曙光中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