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綻放於彼岸盡頭的勇氣之花 馬拉鬆大賽!(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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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哪裏……

赤痛的烈日,還有不時拂過肌膚的幹燥熱浪?

強烈的陽光透過眼眸刺激著眼球,讓人睜不開眼睛,隻看到血紅色的黑暗裏泛著刺眼的綠光。

腳下,空無一物。

沒有支撐物的恐懼感令葵的後背發涼,濕潤的手心搓捏著手指想要行動,卻才發現被粗繩與夾板死死得固定住了。

“醒了嗎,魔女。”

男人嘖了嘖嘴,用什麼尖銳的東西頂了頂直到剛才還處於昏迷狀態的葵小姐。

刺痛感逼迫著葵小姐睜開眼睛,即使不願意,也不得不麵對這個事實——自己此刻正緊縛在騰空的十字支架上,支架與這棟大樓的天台,僅用幾顆柳釘保持著微妙的聯結。

這場景,簡直就是中世紀的魔女處刑……

“詩人先生……”

“啊,是我。”

男人隻是冷冷地走上來,緊了緊捆綁住葵小姐雙手的繩帶。

“為什麼……”

詩人先生是非常溫柔善良的人,就算是撿垃圾也從不破壞花花草草,遇到野貓野狗也會很有愛心地給它們喂食,無聊的時候還會彈奏曲子活躍氣氛,而且若是為了公園裏的流浪漢們——他的夥伴,他的家人們,他一定會拚上一切。

就是這樣一位可親可敬的前輩,至少噗通是這樣告訴她的。

“你問我為什麼嗎?”

眼前的詩人聲音沙啞而沉鬱,看不到一點明快的東西。通紅的眼珠布滿血絲,恐怕是徹夜未眠吧。

“不知道的話就讓我來告訴你吧。”

“嗚!”

纏繞著手腕的麻繩被用力地扯動了一下,粗糙的紋路被深深烙印在雪白的皮膚上,土黃色的麻繩直陷進肉裏,令葵小姐痛苦地蹙眉喘息。

“我的全名,是小鳥遊詩人!”

“小…鳥遊……”

“小鳥遊片羽,那是我的妹妹。”

詩人先生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那個足以讓葵的世界——那個用孱弱的謊言與羈絆維係起來的世界徹底崩塌的名字。

啊啊,這一定,是上天賜予我的報應。賜予我這個忘記了曾經的罪孽,自顧自把握著本不該屬於我的幸福的惡人,最好的報複。

——

“觀眾朋友們!第三賽段,第三賽段馬上就要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了!”

各個會場的廣播裏,傳來解說員先生精神飽滿的聲音。

“現在勉強保持著領跑優勢的一組,依然是田徑社的伊藤選手和怪人社的噗通選手!”

“兩人雖然都給對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是沒有任何一方摔倒在地,這是一場很有可能關乎到最終名次,誰都輸不起的戰鬥!”

雖然還拉扯著對方的領子,與眼前的這個死敵維持著相近的速度踉踉蹌蹌往前跑,但噗通的刺拳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犀利,反複打在對方結實的腹部和胸口上,此時連拳心都是一陣火辣辣得發疼。

“你差不多也該給我倒下了吧,田徑社的惡心男!”

“我不…不要!”伊藤捂著紅腫得快要發紫的臉頰,鼻梁處的軟骨在剛剛的亂鬥中吃了一記老拳,眼淚正如泛濫的洪水一般不受控製地在他臉上流淌。

連反駁‘惡心男’的力氣都沒有了,伊藤死死抓住噗通那隻揪住自己領子的長手,用指甲勉力留下幾道血印子。

“你當自己是女人啊!”

“我、我不僅要抓爛你的手,我還要在你手臂上留下咬痕,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變態!”

無賴,真是無賴!

反複甩動胳膊無果,噗通隻得鬆開他那被緊緊揪成一團破布的衣領。

下巴被打花了,臉上也有被抓破的痕跡,不過比起伊藤那慘不忍睹的麵容要好上太多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噗通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另一方隻是在垂死掙紮而已,若不是伊藤在拚死堅持,勝負早就應該分出了。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堅持呢?在伊藤的目光裏,根本就沒有看到所謂信念的閃光,不如說每次奮力揮拳時,都能看到他躲閃害怕的眼神……

將葵小姐貶低為魔女的這個混蛋,結果就隻有這種程度嗎!

這個軟蛋!這個小醜!

在經曆了劇烈無比的奔跑、爭吵、毆打後,這副既疲憊又興奮的身體第一次陷入到了出奇的空虛中,隨之而來的,是難以言表的巨大違和感。

如果不是勇氣的話,如果不是信念的話,那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他跑完這足有四公裏的互毆長跑的……

——

“最後100米!領跑者噗通選手和伊藤選手距離交接點隻有最後的100米了!兩人在全力衝刺,盡管沒能將對方擊倒,但能堅持到這裏的兩人都是好樣的!”

“衝刺、過線、交棒啊啊啊!”

隨著廣播裏解說激情洋溢的呐喊,田徑社和怪人社的兩人幾乎是同時衝過了終點。

“田徑社這邊率先完成了交棒,怪人社呢?”

隨著轉播鏡頭一個跳轉,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了噗通身上。

“啊…怪人社的噗通選手停在了原地!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人社這邊沒能完成交棒!”

“怎麼會……”

葵小姐,不見了……

屬於怪人社的起跑點上,沒有了那個笑起來猶如石榴花一般動人的女孩。

早該想到的……為什麼沒有再早些注意到啊!我這個笨蛋!

對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吸引大家的注意,以及拖延自己的腳步。

“伊藤誠二!”

將傷痕累累的田徑社三棒甩到地上,噗通用足了全身的力氣跨坐在那人的肚臍軟肋處,隻是這一下,就令伊藤的內髒一陣翻江倒海,把不能示人的胃液與渾濁物一起吐了出來。

但是這樣還遠遠不夠,噗通再一次捏緊了拳頭,懷著必將殺死這人的意念朝他的腦門砸去。

“你們對葵小姐做了什麼!”

差之毫厘,拳頭重重地落在緊貼伊藤耳邊的綠地上,把這可氣可恨的該死草皮打出一個足有一寸多深的陷坑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經、已經晚了啊!”

用雙手護住頭部,伊藤發出了斷續而無力的嗔笑。

“這個時間,葵學姐肯定已經被詩人先生處刑了啊!已經,做什麼都晚了啊!”

“詩人?”

從伊藤的嘴裏,聽到了一個絕不應該出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