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州城,既有大漠的粗狂,也有內地的溫潤,當年聯軍到城牆外止步,繞道而行,因為城那邊有劍道執牛耳的地方,驚擾了那裏的清淨,他們大軍中的將領說不定會莫名其妙集體消失。
從入城起小道童就東看看西瞅瞅,見什麼都是很好奇的樣子,之前他一直在山上修道,這是第一次下山,說是要練劍,妖嬈不用說了,說話都是一兩個字,別指望她來解釋街上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江晚看了三年,倒是能說上一二,不過他一直催著趕快走,而且淨挑小街道,好像這裏有妖魔一樣。
一條背街的小巷頭,這片都是住的人家,拐角的巷口走出來一位補鞋老人,看見江晚驚訝的啊了一聲,“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妖嬈臉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江晚哀歎這都躲不掉,彎腰行了個大禮恭敬道:“莫老。”果不其然,老人又開始嘮叨起來:“怎麼,回來也不知道來找老頭子說說話,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虧我還給你講那麼多道理,一走就是三年,也沒見給我捎來一兩株仙草藥方什麼的,再不去那最燒金的逍遙窟,也不請老頭子吃頓飯?”
夜晚,街上漸漸熱鬧起來,一處閣樓臨街的座位上,江晚的莫老頭坐在一起吃了頓飯,算是聊表謝意,這時候江晚才知道今天是花市夜會,再過一段時日,就入冬了,莫老頭就要回劍池了,一頓飯下來,兩人都很高興,江晚辭別之後在一條掛滿燈籠的小街上找到了賞花的妖嬈和木魚。
“白姐,你喜歡什麼花?”小道童問道。妖嬈用手比劃了兩下,“蓮花。”江晚翻了翻白眼,還真是自戀,小道童滿臉認真的道:“那等我長大後,在天蒼山下的大末湖為你圈一池蓮花可好?”聽到這話的江晚心道你慘了,小白都敢調戲,沒想到妖嬈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了聲:“好。”
江晚瞬間不平靜了,同樣是人差距對待怎麼這麼大,這樣一想才發現小道童也有十五六歲了,隻是一直在山上呆著所以顯得稚嫩,想必再過兩年,一定又是勾引小姑娘犯錯的美公子了,江晚走了過去,木魚叫了聲大哥哥,江晚意味深長的點頭嗯了一聲,三人往前走去,妖嬈落木魚幾個身位,湊近江晚小聲問道:“天蒼山大末湖是什麼東西?”江晚這會死的心都有了,這是妖嬈第一次說這麼長的話,問的還是這樣的問題,江晚沉著臉,本來不想回答,結果看到妖嬈更沉的臉,連忙笑道:“是西北方一座斷山,山下有湖,名為明湖,隸屬於羌國,那裏可是一片人間仙境,明湖在他們那裏又被尊為天湖,可想而知那片風景有多秀麗。”
妖嬈哦了一聲,不理江晚後麵的殷勤追上了小道童,夜會也是劍州一個不小的節日,因此大街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出來賞花的百姓。
三人正慢悠悠的走著,忽然看見前麵一個馬形的木製花燈籠旁,有一個清瘦的女子在哭泣,尤其是她還一身嫁衣,和小道童差不多高,看的江晚都一陣心疼,哪個王八蛋這麼不解風情,這樣柔弱的小娘子都舍得扔到大街上不管,江晚緊走幾步,要過去安慰一番,妖嬈忽然拉住了他的肩膀,江晚轉頭看見妖嬈臉上一片蒼白。
劍州城,一處小街道上,一身嫁衣哭哭啼啼的女子抬起頭來,滿臉淚花,小清純大嫵媚,讓人砰然心動,茫然四顧,似乎是注定尋不到那不歸家的情郎,用一隻袖子擦幹兩眼淚水,看著江晚的目光裏竟然有一絲嫉妒,妖嬈抓著江晚和木魚轉身就跑。
州城不知哪個角落,一個正在給一個賣字畫的補鞋的老人,抬起頭來,眼中略顯疑惑,然後猛然起身望向西南,布滿老繭的手掌握緊,又鬆開,眼中震驚恐懼疑惑迷茫不解皆有,老人發出梟梟的怪笑聲,兩手用力攥緊,眼中熾熱,一直邋遢不堪的老人神情認真地從鞋盒中抽出一把長劍,反射著月光清涼如水,將那正準備催他的賣畫人下了一跳。腳下堅硬的如朽木一般龜裂張開,老人隨風而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