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的北伐……以淮王之智又豈不知李楚之貪,又豈不知他會弑君篡位,所以,他才會將朝廷拱手相讓,所以……
終於,所有不曾明白的事情,在這一瞬間,都明白了。
朱應升知道了,他知道了從一開始,淮王就已經料到了今,隻有他自以為聰明,自以為可以輔佐楚王,自以為楚王今日之敗,是因為許雲程的操之過及,可卻不知道,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今。
從一開始,淮王就冷眼看著李子淵一步步的走向絕路,甚至,就連當初的不惜拿出餉械支持楚王北伐,也不過隻是一個陷阱。
一個讓楚王走向絕路的陷阱!
而這個陷阱誰會受益?
淮王!
從此之後,又有誰還能擋得了淮王?
沒有人了!
閩係已經盡數歸淮,至於張煌言已經甘為其臣,正在為他於南京善後,李定國……受淮王之恩的李定國又豈會反抗大明朝廷,畢竟淮王已經不再是淮王了。
終於,朱應升明白了全部,曾經迷惑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想通了,他苦笑一聲。
“大王,想必西南洪氏等人必定難活吧!”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其實是想證實一個問題。
“洪氏之罪,理應誅以九族……”
朱明忠並沒有給他直接的回答,而隻是給了他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但即使是如此,也足夠了。
在答案得到證實之後,朱應升終於明白了,李子淵敗的是理所當然,死得是稀裏糊塗,他根本就不知道,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一切!
如果,曾經朱應升還懷疑淮王並非是孝烈皇帝子嗣的話,那麼現在,他再也不懷疑了。眼前的這位大王始終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想得到什麼,現在,他得到了。
至於其它人,不過都隻是墊腳石罷了,若是有的墊腳石想要反彈一二,不過隻是亂臣賊子而已!
是了……僅此而已!
弑君篡位!
亂臣賊子!
打從甲申年間起,前麵的那四個字,雖新鮮,可是後世那四個字,這下人算是見識了太多。
李子淵弑君篡位!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即便是他否認也沒用,鐵證如山……雖沒有,可是眾口成金,這下人都認準的事情,誰又能出一個不字來?
自幾前自封唐王,一副準備於來年登極的李子淵領兵離開京師以後,盡管這京師尚還有數萬唐軍,但是卻也有一群原本投降“唐逆”的大明官僚自動的站了出來,當然,他們並不是站出來要去奪城,別他們手無寸鐵,即便是給了他們兵器,他們也不見得會有那個勇氣。不過,讀書人從來不屑於匹夫之勇,他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比如在私下裏張貼告示,傳播消息,總之就是告訴他人,李子淵是賊,唐是逆,至於明……淮王是烈皇帝三子,是崇禎之後,現在雖是監國,可卻是大明皇位最正統的繼承人。
一時間,在這京師之中,雖唐軍尚持槍胯刀的於街上巡視,可是在這城中士民們無不是都在盼望大明王師得勝,然後速取京城,再然後就是大明皇帝登極。
如此,下也就太平了!
其實對於下姓誰,絕大多數百姓並沒有什麼感覺,對於他們來,他們往往更希望過上安生日子,這一年多年來,這朝廷走馬觀花似變著,早就受夠亂世苦的百姓們,自然希望下太平。
十二月初九日下午,不過隻是眨眼間的功夫,滿城上下就已經傳開了——唐逆山海關兵敗,十數萬大軍十不存一,監國率領的忠義兵不日就會抵達京師外,並監國有牌諭要京師官民明日上午出朝陽門接駕。
實際上誰也沒看到牌諭,不過隻是以訛傳訛,好像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似的,畢竟,誰都要知道,所謂的“淮王”實際上崇禎皇帝的三皇子朱慈炯,他是烈皇與周皇後之子,血統之正絕不是普通宗室藩親所能相比,他現在已經打敗了逆賊,不日就將返京,從此就要恢複大明江山了,這實屬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城中的父老百姓本來對於明朝的二百七十多年江山極為留戀,對滿清的奴役更是抵觸至極,若非是如此,當年李子淵進京之後,又豈會為萬民夾街相迎。如今一旦聽定王朱慈炯領兵得勝,不日將要返回京來繼承皇位,重建大明江山,很多人自然是喜極而悲,不覺居然痛哭了起來。
不知多少百姓自覺地趕製起了白色頭巾,準備好再次為先帝後戴孝,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定王返回京城之後,為人子,他必定是要為先帝、先後戴孝的,他們身為百姓,理當也要為君父戴孝。
還有些士民相約,一齊來到了煤山附近,在那裏焚燒錢紙,點燃蠟燭,送去供香。當年先帝就是在那裏殉了國。這個時候,反倒是沒有人去記較這城中尚有數萬唐軍,似乎沒有誰把他們當成回事。
相比於外城的人心思明,在內城,此時這裏卻是一片混亂,畢竟居住於內城的大都是唐王府中官員將領的家眷,在唐王慘敗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們無不是變得驚驚惶惶,她們既擔心男人們的安危,同樣也擔心自己的安危。總之,此時的京師,看似平靜,可是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尤其是這內城之中,那些留守於此的官員,更是懷著各種不同的心情,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