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與黑衣男子二人正自僵持不下的時候,這邊遠處的宗琪軒終於是站了起來。
不知道這是他們三者誰的意願,龍劍又一次飛往了宗琪軒所在的方向。隨著“簇”地一聲輕響,劍身整個沒入地麵,隻剩下一隻縈繞著綠色吐息的龍爪,孤零零露在外麵。就在它馬上要破土而出的時刻,宗琪軒這一次沒有半分猶豫,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劍柄。
轟!伴隨著頭痛欲裂的耳鳴,那種狂躁而原始的力量再一次洶湧澎湃地將他包圍起來,就像是在被巨龍般的瀑布地下,不停地被衝擊著,拉扯著,壓迫著。不一會兒整個人就五內翻騰,意識模糊,完全都站不起身來。可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和這龍劍天問較上了勁,什麼都不管不顧。哪怕整個人都在瘋狂地顫抖著,覺得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宗琪軒就是死活抓著劍柄不鬆手。
“不過是一把劍而已,憑什麼……”處在崩潰邊緣的宗琪軒大聲的咆哮正說到一半,這一切忽然就都消失了。耳邊的轟鳴,肩上的沉重壓力,雙手傳來的灼燒般痛楚,都不見了。視野裏什麼都沒有,是連黑暗都沒有的虛空。所有的感官,隻剩下自己打鼓一般的心跳聲,震動著耳膜。
“小子何人?”一個古老而渾濁的聲音,從時光裏走來。
“我…我叫宗琪軒,你是誰?我是已經死了嗎?”宗琪軒早已經完全搞不清狀況。
“宗伯家的人怎麼可能請得動此劍。可你小子分明也是…哼,這倒有趣得緊。”它並沒有理會宗琪軒,而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語。
“宗家人?我真是宗家的人嗎?”從那個下雪的冬至開始,一直縈繞在宗琪軒心中的關於自己身世的疑問,終於被提及。
“你既說自己姓宗,那自然就是宗家人了。不過你這一身的血脈,還是留給你自己來認祖歸宗吧。”
話音剛落,宗琪軒首先恢複的感覺是:天問龍爪上那股巨大的吸力,如同漩渦一般將他的雙手緊緊吸附在劍柄之上,掙脫不得。這說話的,莫非是它?緊接著宗琪軒就跟著天問飛了起來,同抓著龍角,騎乘在巨龍背脊之上一般,被這股強勁的力量拉扯著,下墜似地落入了洞穴的最深處。
在穿過了一條狹窄且冗長的通道以後,視野陡然變得開闊起來。這裏是一處巨大的祭台,圓形的高地中央浮著一塊一人多高的透明巨石。半球形天頂的中央,有一個蓮花形狀的孔洞,而那裏正對著的,正好是虛星之位。來自北方的光從這裏投下來,把石塊內如血管一樣的脈絡映照得忽明忽暗。
在遠處延展開來的弧形石壁上,除了依稀可辨的符文,更醒目的,是那一排排的方形盒子,隻有鐫刻著各式各樣圖案的底部從石壁中露了出來。這滿是詭秘氣息的之中,會是什麼呢?
龍劍天問把宗琪軒扔在這石台之上以後,旋即有馬不停蹄地,急速向著來時的方向飛走了。隻留下一道閃著綠光的軌跡,以及一句:“契約已成,小子的命就是我的。後生小輩休要亂動。”
與之前地麵上原生的石塊不同,這一塊高地明顯是經過人工處理過的,而且技藝十分精湛,整塊石台猶如閃電切割而成一樣,整齊得連一絲紋路都沒有。宗琪軒行走在上麵,如同漫步於一麵暗黑魔鏡之上,那些頭頂天光經過中間浮空的巨石反射以後,將他的倒影掩映得渾濁而抽象,簡單更深刻。
時進時出的風,發出的聲音如同長眠的呼吸。宗琪軒走近了這塊水晶般的浮石,到眼前才發現,其本尊原來是透明的,隻是將不同角度射入的光經過反複的反射折射,最終形成了那種變幻且斑斕的效果。
“不知道這種能夠懸浮的材質是什麼。”宗琪軒用右手指輕輕地嚐試著觸碰了石塊的水晶麵。非常奇特的,宗琪軒看到自己手指上的滲出了一團血塊,直接穿過了自己的皮膚和石塊的表麵,進入到了水晶浮石的內部。而且整個過程完全沒有覺得疼痛,反而是與這塊溫柔的石頭,有一種類似融合的體驗。而那團血塊進入之後,便迅速沿著水晶浮石內部的複雜脈絡奔騰起來,整個石塊更是如同心髒跳動一般閃耀著。“唰”一聲輕響過後,與忽然的進入一樣,那團血塊又脫離開水晶浮石,滴入了下麵的一個圓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