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被他這奇怪的行徑引得心裏也有些發毛，白手套摘了一半就停在那兒。
載供突然一昂頭，看著對麵牆上的軍旗停了幾秒，又回頭問說：“先不說我這裏了。大哥說晚上有正事兒，什麼正事兒？”
蔡鍔一邊摘手套一邊看看窗外，臉上微微帶著意味深長地笑：“此事，非晚上不可。”
口中又無聲地說了五個字，讀唇語載供隻看清前兩個是“夜訪”。
載供神情依然有些嚴肅認真。他想，肯定是大哥覺得這裏人多眼雜，聽說朝廷那邊的奸細至今也沒抓到，想必要趁著晚上幹什麼大事。
兄弟倆換掉軍服，著了身華貴的便服。這倒是有些奇怪了，不怕引人注目嘛？來不及細想，就被蔡鍔拉走了，趁著暮色昏沉，快馬加鞭趕到城裏。軍事駐紮離昆明城少說也得是幾十裏山路呢。
一路奔馳，到了一個建築物前才勒馬。一邊的蔡鍔忙著拍拍打打，另一邊的載供，努力地看著這牌樓上的字，生怕自己看錯了。還有容易被忽略的小和子，看著主子也替他犯愁。這次卻是特意沒帶朱德。
蔡鍔覺得自己又帥氣如前了，回頭看著自家兄弟的傻樣。哈哈地笑著：“驄仁，不用懷疑，大哥就是帶你‘夜訪滿春樓’！”
又幫著他拍拍身上那麼點兒塵土，拉著他迎著那些鶯鶯燕燕，進了昆明第一大青樓，相傳是淮河以南南班姑娘最出眾的地兒，不過蔡協統曾評價說不如湘西那邊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載供此時心裏就一句話：我遇上的這都是什麼哥哥啊？！
這事兒要是那邊要生要死的董瑗知道了，飛過來也要把他扒層皮。唉？怎麼連她凶狠的模樣也懷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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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真有你的！”載供撓了一下他大哥。他覺得自己是冤枉好人了，卻不知這還真是他大哥出了名的愛好啊。
誰說逛窯、子的都不是好男人？早晚得出幾個。
“行了，別胡鬧。這是鄧玉麟大哥，比我年長一歲。”見兩人抱拳後又說，“世泰啊，這是九王爺載供，是我義弟，你同我一道喚他驄仁就行。那位是驄仁的隨從，是自己人。”
“這就是名動京城的九王爺，英雄出少年！”
三人這客氣著暫且不表。經過後來蔡鍔這麼一解釋，才明白，原來這事一早就是蔡協統安排好的，這個青樓，實際是他一直以來“暗渡陳倉”的據點。和載供想的不錯，也確實是避人耳目。他們所處的這間是經過蔡鍔安排的人精心改造的，絕對可靠。
再話說這鄧玉麟，他也是從武昌趕過來的。他們那邊也有個類似的據點，是一土家族族親開的同興酒樓，是共進會開會的地方，一直隱蔽得很好，倒是最近，出了些狀況。
“唉？共進會又是個什麼會？都是革命，黨派怎麼還都不一樣？”載供不禁發問。
鄧玉麟留著鋥光瓦亮的一個光頭，看在眼裏都覺得屋子裏的幾盞煤油燈真是怪浪費的。燈泡笑了笑，解釋半天了就繼續解釋唄：“內部消息早就說九王爺入了同盟會，不用緊張。這共進會，還有一個文學社，都是隸屬同盟會的。我也是同盟會的，現在新進共進會和文學社的倒不是同盟會的了。無論多少個黨派，我們都要聽孫先生的。孫先生說一，我們不做二。”
這燈泡的口音還挺重，但載供不知道為什麼聽得懂。這一路上他也發現了，自己好像很有語言這方麵的天賦，怪不得當年留洋的時候一邊出公差一邊就學會了不少外語。不過隻是雲南本土的話，他是一個字也聽不懂，稀奇了。“燈，哦不，世泰大哥，那你們共進會那邊是負責什麼？總之您一氣兒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