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閑選擇的這件拍賣行不是天陽城最大的,但卻是常有希奇寶物的“芝圖軒“。這裏最讓買家稱讚的便是隱密性及安全性,卻是任閑最看重的首選。
芝圖軒共分明拍和暗拍兩種交易方式,其中明拍就是所有人齊聚一堂,一起舉牌子報價,價高者得。暗拍則是與芝圖軒有合作的錢莊代拍物品,是大多不好露麵的權貴委托錢莊進行交易的一種方式。
暗拍最為人詬病,雖說錢莊自身資金鏈條依然不會因為一人而進行拆挪,然而隻要是與拍賣行有這種合作關係的錢莊勝在消息精準,各城皆有買辦人員操持。但凡主家交出單據預購何物,必定全力協成。
輕輕的拍了拍禁閉的大門,不多時竟自門內傳來一陣“咄咄”的聲響。門開,一位老人拄著拐杖開門,問道“客人前來,是競拍還是賣物”?
任閑將手中蒼冥石遞過這看似眼盲的老漢,黃龍開口說話,聲音細啞仿若夜梟。任誰聽來不辨男女“卻是賣物,不知可否”?
老人摸著手中石塊,良久不語。轉瞬道“這是何物我卻摸不出,到叫客人見笑了。可否賜教一二”?
“蒼冥石”!
任閑心裏又加了句殘損,心想這東西如今麵目卻是全非……咦?你這一個盲人靠摸就能鑒寶……這靠譜麼?
任閑卻不知這位盲伯卻是芝圖軒的迎門鑒官,叫範笛沽。當年一次鑒寶後自歎有眼無珠,生生便把眼睛戳了。隻是人有五識,缺一而補。自此後他於鑒賞一途竟突飛猛進,卻是連自己都始料不及。不過由於當年之事打擊太大,雖是自殘做戒,知恥後勇!卻也從此落了謹小慎微的毛病。
也是多虧今日是他迎門,或是換了別人,恐怕任閑連門都進之不去。範笛沽沉吟片刻,躬道“客官,且屋內歇歇,待老漢請咱家管事再來看過。若是客人言確不虛,自然會盡快安排拍賣事宜”。
範笛沽說完吩咐女婢上茶伺候著,轉而回身便走。任閑望著白盞碧茶,再看這些孔武有力若壯漢的女婢心想這是怕我假貨蒙人,有看管之意啊!這茶水也莫要喝了,確需小心提防。
入了一間廳堂,範笛沽恭謹說道“今日有人前來拍物“。
廳堂宏偉,地鋪紅毯。隻是想來主人品味奇差,無錦繡而充高雅。竟然繡元寶珊瑚,聚寶盆鑲邊。而這室內不見字畫條幅,卻是多擺金銀玉雕。屋內無座,卻橫擺紫檀雕文床,占屋近半。
“哦“?一聲懶洋洋的聲音自這張大床上傳來,這時幔布掀開,卻是個大胖子有若肉山般堆在床上,有些有些沒好氣的叫道”自己做主便是,哪有那麼多拿不準的“?老笛……老沽啊……你說家裏誰給你取得這名字?怎麼不是當小的就是占便宜?胖爺我……在這邊,往哪拜呢?我這麼大目標你……哦,你就是看不見。
“是是是,這物卻請少東家掌掌眼”!範笛沽知道這位秉性,多胡鬧卻心純良,也是不以為杵。
大胖子費勁的把身子從椅子上拔出來,從範笛沽手中接過蒼冥石臉色一變,叫道“來人“。
“可是請那位持寶之人進來“?
“給胖爺把那個孫子扔出去!什麼破玩意都敢拿咱家來賣“!胖子氣哼哼的把蒼冥石一丟,道”揍不成比咱偉岸,別讓他出門“!
範笛沽趕緊應了,並無疑慮。這位少東家雖體胖似癡,但為人精明,眼光毒辣。斷不會走眼。
“哎,你先等會……”胖子忽然出聲,道“幫胖爺先把這破玩意撿起來,好像有點不對”。
犯笛沽連忙又將石撿起遞過。
“大爺的,就不是蒼冥石!”胖子罵了一句,轉而又皺眉端詳手中玉石,良久咦道
“可是怎麼看著差不多?作假要到這種地步……他奶奶的,這比真的也差不多了,誰有這個本事“?
胖子呼哧呼哧的喘著大氣,回身自床上掏摸。卻見這床宏偉,百物俱全。這時不知他從那裏摸出根粗大毛筆,沾了朱砂。吩咐道“去把家裏聚靈石拿來幾塊”!
範笛沽連忙回後堂取聚靈石,待得交給大胖子後,隻是安靜伺候一旁。
這時候再看胖子臉上嚴肅,神情專注。執筆雖如幼童,偏是下筆如飛。轉瞬床麵上彙成一個個意義難明的陣符,輔以縱橫緯線,小心將一顆顆聚靈石放在一個個邊角之上,最後抓起那塊殘損蒼冥石,放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