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山頂做休整,順便等待最後一名隊員登山。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大夥的情緒由原先的雀躍歡騰慢慢地低落下來,山頂風大溫度低,不堪忍受的眾人隻得圍坐在一起相互取暖,人群裏漸漸起了抱怨聲。
不知何時起,山間又下起了霧雨,風愈發大起來,晚上露營的地方在半山腰處的山坳裏,一些扛不住的隊員開始陸續下山。
“小沫,你是在表演‘望夫石’是怎樣煉成的嗎?你哥是不是不上來了?”
周沫蹙眉:“不會,我在山頂他一定會上來的。”好不容易奪冠,願望還沒實現呢,一定得等到他!
許為懷:“你不是說他有恐高症嗎?打個手機問一下,是不是出事了?”
一聽說有可能出事,小沫心裏頓時一緊,立馬掏出手機撥打,不通,一個也打不通。
十分鍾後,終於有先前下去的隊員發來安撫的短信,說是看到戚賢凱安然無恙,還在堅持登山,不過登山速度不敢苟同,據說看了戚賢凱龜型登山形象後幻滅的女團員很多。
最終,大夥商議決定許為懷留下陪著周沫等戚賢凱,而團長帶領眾團員先行下山安營紮寨。
周沫之所以留下,終極原因還是那可惡的傳說啊!
霧雨已將兩人全身打濕,薄薄的雨披根本不頂用。
許為懷很苦逼:“小沫,還算了吧,等你哥上的山來都天黑了,我們下山和他會和?這樣下去該生病了。”
小沫雙手嗬著氣抖著身子哆嗦道:“那……那個你說的傳說是不是真的啊?”
許為懷本在整理雨披的手忽地停頓住,嘴巴張成鴨蛋型,不會吧?這孩子信以為真了?
眼前的女孩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蜷縮在一處風口上,雙目緊盯著通往山頂的唯一一條山路,神色莊重,半晌,不見對方回答,便自顧往下說道:
“那……那個,我從十歲起每天都有幸運的事情發生。”周沫又嗬了口氣:“十歲以前的生活就像在地獄,十歲以後的生活就似在天堂,我感覺這幾年快把人生的福氣都用完了,所以……所以隻要是有可能讓我夢想成真的事,哪怕是傳說,我也想試一試。”
許為懷本還有些不爽,就因著這個自己就得陪著她在這風大雨大的地等人?可看著女孩如此執著的一張臉,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許為懷為她緊了緊雨披,依舊是嘮嘮叨叨般溫柔的語調:“那小沫的夢想是什麼呢?”
小沫側頭望向他,沒有說話,良久,微笑,月牙般彎彎的眼睛似是天際一雙最亮的星星,那一刻,畫麵定格,許為懷心口“嘎嘣”一聲脆響,什麼東西斷了般,胸口一下縮緊,竟是有些喘不過氣來,臉上呈現出些許不正常的潮紅,如果說先前的故意逗弄隻是無聊旅程的調劑,那麼此刻,他為他對她的逗弄竟有些不知所措,但因著與她親昵卻又暗暗竊喜。
“嗯?你的夢想是什麼?說來聽聽,哥哥幫你實現。”許為懷不敢與之直視,悄悄低下了頭。
周沫隻是笑,但臉已經轉向路口,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道:“我想要用一輩子守護一個人!”
許為懷心裏一顫:哎喲喂,這不是我正要找的好姑娘嗎?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剛想欣喜地抬頭,那廂卻比他還激動。
“戚……戚哥!”小沫指著已經出現在登頂山路上的一男子興奮地站了起來,歡笑。
“戚哥!戚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她在一旁又叫又跳,許為懷茫然地望著出現在山道上的男子,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心裏似是被馬蜂蜇了一般,真是前一刻天堂後一刻地獄!
戚賢凱一路都想放棄的,但天氣一下變壞,他擔心小沫那一根筋出事,便咬牙給堅持下來。當他終於手腳並用地爬至山巔之時,看到的是一幅讓他提心吊膽的畫麵。
哎呀我的媽呀,那死孩子別在蹦嘍,再蹦下去,他心髒都給蹦出來嘍。
“你……你給我站著別動!我……我馬上就上來!別動!聽到沒?”戚賢凱小心肝那個顫喲!
呼嘯的風,迷蒙的霧雨,萬丈的深淵,幾寸寬的山頂小路,那迎風而來的少女,雨披被大風刮起在身後飛揚,好似要將人也一並帶走似的,那每一步朝他飛奔的腳步都似是踏在他心口上般。
“戚哥!”
戚賢凱心在顫抖,腿在顫抖,手在顫抖,恐高的人不僅自己懼高,還怕看見別人在高處行走,何況還是那比骨血還親的孩子……在如此重壓下,竟忍著恐高的暈眩,站了起來!
果然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呀!爬山從來都似類人猿的戚賢凱今天竟然直立行走在山巔之上!這讓熟知他的親朋好友該如何欣慰喲!
才剛顫顫巍巍的站起,眼前就有個不明物體直衝著過來撲了個滿懷。
還不待他說道,忽地……晴天霹靂!驚天巨雷!荒誕至極!
戚賢凱寧願相信這一刻是在做夢,一場荒唐的噩夢!醒來就好!
但,這尼瑪不是在做夢啊!嘴上那涼涼軟軟的觸感,脖子上緊緊掛著快把他勒窒息的雙手,等等,腰上纏著的是什麼東西?
戚賢凱徹底傻了!
他……他被強吻了!
還是被人掛在身上單腿環繞的史上最猥瑣姿勢在這青山之巔強吻了!
刹那間,漫山遍野的草泥馬撒丫子在四周狂奔起來,有木有搞錯啊!
不是唇貼唇,眼前這小魔鬼竟趁他呆愣之際伸進了濕滑的小舌頭!
糾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死命糾纏,至死方休!
在這羞愧致死的一刻,戚賢凱奇葩腦子裏的一個角落處竟滋生出一絲意念:
誰……是誰教她的?尼瑪啊!到底是誰教她接吻要伸舌頭的?!難道她跟別的男人親吻過?!尼瑪啊!到底是誰啊?!
震驚的何止戚賢凱一人,遠處的許為懷眼鏡都掉了啊有木有?他已經思考無能,滿腦子裏都隻有兩個數字“28,18,28,18……”
他們難道不是兄妹嗎?難道不是異性兄妹嗎?難道不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嗎?難道不是……好吧,一切都是他臆測的,怎麼沒想到?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雖然相隔十歲,但兩人走在一起時的相配……許為懷的心碎了一地啊有木有?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過去……
不能呼吸了啊,有完沒完啊?!
旁邊半米就是萬丈深淵,戚賢凱不敢推她啊,就怕萬一……就……什麼都沒了!
終於,那死孩子自己憋氣憋不了了主動鬆開,戚賢凱得以在一旁大肆呼吸新鮮空氣。
因為都是新手,這第一次的感覺嘛……怎麼說呢?有點微妙。
戚賢凱擦了擦被咬破的嘴角,輕吐出一口血腥味,伸出手顫抖著指著那要命的孩子:“你……你……”
“親都親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團長說了,第一名的可以讓任何團員為他做件事,你不許生我氣!”得!人還理直氣壯起來!
戚賢凱徹底無語鳥!怎麼就養出這麼個孽畜喲!老天殺人不眨眼呐!
周沫其實也就逞一時之能,她心也虛著呢,事後這一想啊,先前的虛張聲勢完全不再,這不爭氣的,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啊,親都親了,話一說完就犯慫了,也不知是不是裝的,親完後竟捂著胸口踉蹌幾步摔坐在地上,因為‘演技’太過輕浮一時戚賢凱也沒看出啥異樣。
這招破釜沉舟是毫無退路可言的,萬一戚賢凱對自己毫無意思而自己又對他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許她會就此被掃地出門!一想到自己或許會被掃地出門,原本就已至極限的身子猛的就支撐不住了般,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
“麻煩讓一讓。”許為懷這不安分的主此刻也不甘寂寞跑來搶鏡,他情緒低落,眼鏡片摔碎了,得謹慎下山。
一直“你……你……”個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話的戚賢凱見著還有人證,此刻真覺得自己沒臉活下去了:“我……我死了算了!”
說完作勢要往山邊走去,可剛邁出一步就腿抖的縮了回來。
心裏安慰道:這麼死了那還不便宜這小兔崽子了?戚賢凱霎時覺得自己很可憐,教育失敗!枉為人表啊!
正當他轉過身欲對這教育失敗產品進行徹頭徹尾的‘口水大改造’之時,卻發現女孩蜷縮在濕漉的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
“小沫!”
戚賢凱一聲驚呼,衝了上去。
當周沫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
四周漆黑一片,隱隱傳來幾聲鳥叫蟲鳴,這是哪裏?等等,身子為什麼會動?
她緩緩睜開眼,入眼的是一張完美的側顏,無可挑剔的五官輪廓在月色下誘人蠢蠢欲動。
“戚哥……”嘴唇動了動,聲音細如蚊蠅。
背上之人終於有動靜,戚賢凱大喜:“小沫,再堅持一會,馬上就要到山下了。”
小沫這才反應過來,戚賢凱一直背著她下山。
月光下的戚賢凱雖然臉色蒼白,步履緩慢,但卻透出一股剛毅,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他有恐高,他最怕夜間走山路了,他最討厭下雨天了,他……
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做著這輩子最討厭的事,一切都是因為她。
小沫惶恐,她挪動身子欲掙紮下地:“戚哥,我沒事了,快放我下來,你會病倒的!”
“別動!”
“戚哥……”
“你乖!馬上就到!”
眼淚在框裏打著轉,不敢輕易落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喜歡你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卻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許為懷說:在這萬山之巔和喜歡的人接吻,那一輩子都會和他在一起!周沫信了,一無所有的她唯有相信一一遵循每個傳說的腳步,夢想就一定能成真。
良久,戚賢凱將她托了托道:
“我們回家!”
周沫歪著腦袋在他的頸窩處蹭了蹭:“不要丟下我!”
月色如鉤,晚風吹拂著她的發梢,有幾縷調皮的竄進戚賢凱的脖子裏,癢癢的如同此刻他的心。
兩人回到N市時皆大病了一場,旅行就這麼倉皇結束,露營也沒露成,但周沫不後悔,久積在心中的告白終於說出口,雖不計後果,卻依舊不後悔。
回到家後,日子照常過,戚賢凱隻字不提在山上的對話,周沫也不敢再提,但兩人之間卻有什麼不一樣了。
外出旅遊的同學陸續歸城,東東和馬驍一到家便馬不停蹄地來與小沫彙合了。
因為成績放榜,填報誌願的日子快到了。
不負眾望,東東穩奪理科全校第一,全市第三的好成績,破天荒地,周沫超常發揮竟考出了個高出重本七十分的好成績,曆史最高!上N大希望很大!馬驍就稍微差了點,但去省內最好的本二應該是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