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過的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隨著一聲蒼涼的悲吟,一段傳奇就在這撥弄豎琴的吟唱詩人口唇間緩緩唱出。小酒館裏燈火昏暗,正如數百年前的那個清晨一樣...
當晨曦再次輕撫草葉上晶瑩的露珠,雷波鎮小教堂的鍾聲再次透過霧氣敲響的時候,就說明這和平的一天,又開始了。
薩爾斯從睡夢中醒來,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疲憊的坐起了身。向著從半開的閣樓窗戶裏透進的晨曦,慢慢的伸了個懶腰。隨著他的動作,三年前剛好合身的麻布衣服如今已無法完全遮掩下麵偉岸壯碩的雪白肌肉。按說像薩爾斯這樣,從小就給人當雜役過活的仆人,是不應該有這樣戰士般堅硬的肌肉的,但薩爾斯的構造似乎有異於常人,粗濫的飯食與繁雜的家務並沒有毀掉他的身軀,反倒是令薩爾斯生長的骨骼粗大,肌肉鼓脹,完全是一副久經鍛煉的戰士模樣。
薩爾斯搖了搖頭,試圖驅走昨夜的噩夢。在昨夜,他又再次夢見,在他四歲時候的某個深夜,他瑟縮的躲在漆黑的壁櫥裏,從木質壁櫥門的縫隙中,窺見自己的父親母親被破門而入的士兵殘殺的畫麵,大火在家裏蔓延,哭喊與哀號灌滿幼小薩斯的雙耳,薩爾斯想要大哭,卻發現從嗓子裏喊不出絲毫的聲音。他的姐姐被三五個士兵包圍,身上的衣裙被撕扯得粉碎……
他姐姐在被那些士兵赤裸的放倒在家裏的地上的時候,布滿淚痕的麵孔上一雙湛藍色的眼睛一直看向薩爾斯躲藏的方向,直至被長矛刺穿身體,血流滿地的釘死在地上。那一雙眼睛射出來的目光讓薩爾斯徹底崩潰。
薩爾斯走到了廚房,看著水缸中倒映的自己雜亂頭發遮蓋下的棱角分明的臉龐,盡管那場災難已經過去了十四年,但是薩爾斯卻一直不能從那個夢魘中逃脫,幾乎是每一個月都要夢到兩三次。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透過幹淨的玻璃窗看向外麵平和的小鎮,以及遠方隨風波蕩的綠色草叢,漸漸的將自己的心緒平複。
那次讓四歲的薩爾斯喪失一切的災難過後,薩爾斯驚恐的在已經被焚毀的村莊內徘徊有半個月之久,後來為了生存才不得以離開村莊,漫無目的的在森林中流浪。在森林中薩爾斯曾與狼群為伍,曾跟著一頭帶著幼崽的灰熊求生,年幼的薩爾斯是怎樣獲得那些食人猛獸的接納,現在就連薩爾斯本人也早已不記得,隻是知道在某一個冬天,在薩爾斯就要凍死在雷波鎮街上的時候,是一個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人將他揀回了家。這個人就是哈德奇·多普洛夫。雷波鎮哈德奇煉金術士店的老板,也就是薩爾斯一直當勤雜的那家店鋪的老板。
“薩爾斯!早餐的材料準備好了沒有?!”哈德奇煉金術士店的女主人,哈德奇的妻子菠菲婭高聲問道,她穿著一襲紗織睡衣,顯然是剛剛睡醒,一頭金黃色的卷發披在有些豐腴的肩背,大概是因為人到中年的緣故吧,最近一陣子菠菲婭的脾氣總是很暴躁,特別是對身為仆人的薩爾斯。“你這該死的!每天都笨手笨腳!”菠菲婭邊埋怨邊伸了個懶腰,看樣子是要去睡一個回籠覺。
薩爾斯默不作聲,多年來寄人籬下的生活已經將他的棱角磨礪光滑,甚至是連性格都有些善良得怯懦。他很習慣的無視了菠菲婭的斥責,繼續將剩下的肉餅煎好,裝盤後,走到一旁,開始吃他的早餐與午餐——一塊幹麵包。
就在薩爾斯正在啃麵包的時候,就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就是一個年輕的女性聲音在慘叫。
“啊!!”
薩爾斯笑了笑,剛才的聲音是卡蓮娜從床上掉到地上的聲音。
卡蓮娜是哈德奇與菠菲娜的獨生女,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遠在帝都的叔叔家寄養,哈德奇與菠菲娜之所以下決心這樣做,一來是因為在帝都卡蓮娜能夠得到良好的教育,二來就是因為如果一個不小心,卡蓮娜有幸被哪家的公子哥看中,那麼哈德奇一家也就飛黃騰達了,雖然,是憑著裙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