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晝 (上)(1 / 3)

少年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想要擁抱什麼一樣伸出了……被白色的繃帶纏滿的雙臂。

“自那天以後,已經過了五天了啊,唉。”

少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之後表情又變得嚴肅。強迫自己的身體動了起來,兩隻手臂撞在了一起。

“……痛!”

即便做好了咬牙承受疼痛的準備,可是從神經傳來的刺痛還是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慢慢講雙手放了下來,成‘大’字形躺在床上,薛祈憐又歎了一口氣。

八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五天前,薛祈憐打敗了名叫約爾的空靈者,可是他自己卻弄得遍體鱗傷。

在打敗了約爾後不久薛祈憐就暈倒了,醒來時他已經躺在自己租的便宜公寓的床上,沒有穿衣服,但身上雜亂的纏滿了繃帶,白色的布條沾上血液,凝固後變成了肮髒的黑紅色。

僅僅是動動手指的程度,就讓他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意識很模糊。還好基本的求生意識還是有的,剛好手機就在枕頭旁邊,不知道是誰放在那裏的,他也不知道隕石警報過沒過去,便叫了救護車,之後便又暈了過去。

就這樣在醫院病室待了幾天,身體恢複到了可以自理的程度,薛祈憐立刻申請了出院,畢竟費用超高的醫院對他來說跟強盜沒什麼區別。僅僅住院了幾天,便花費了他大半的積蓄。

“起來吧……”

伸手從床邊拿起長袖薄毛衣,將其套在了身上,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他疼痛難忍。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起床。

來到鏡子前,看到纏滿繃帶的身體被衣服遮擋,他苦笑了一下,開始整理淩亂的頭發。

簡單的洗漱過後,薛祈憐打開房門,向左邊走去,那不是下樓的路,但那裏有那個人的房間。

看著門牌上寫著‘907’的鐵門,已經伸出按向門鈴的手,可他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

這幾天,無論是蘭婧還是初菱都沒有聯係薛祈憐,連一絲音訊都沒有。說實話,薛祈憐甚至都有些懷疑之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夢,一想到蘭婧、初菱的存在都可能是自己的幻想,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好痛……”

因為太過用力而牽扯到了傷口,感受到這疼痛,薛祈憐反而露出了笑容。

“嗬嗬,會覺得痛的夢,怎麼可能存在嘛。”

叮咚——

按下了門鈴……

叮咚——

……

叮叮叮叮咚——

沒有任何回應,薛祈憐早知道可能是這個結果,可還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出院後薛祈憐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先站在了這個門口,按下門鈴後,裏麵同樣沒人回應。

“是不是被討厭了啊……”

薛祈憐開始回憶起那一天,他人生徹底改變的那一天。

他憑借自身覺醒的力量,打敗了空靈者約爾,最後……他握著名叫隕晶的流星,明明可以用那個火紅色的晶狀體敲碎空靈者的頭顱,可是最後他卻將隕晶砸向了地麵。

世界上最堅硬的寶石,在薛祈憐力量的影響下,因為受到衝擊而變得粉碎,消散在空中。

空靈者卻毫發無傷,隻是因為失去了這顆隕晶,他變得和普通人無二,失去了絕對的力量。

薛祈憐就這樣放走了他……

“我的願望是——希望今後我可以用自身的力量!擊碎一切殘酷的現實!”

少年向既是隕晶又是流星的開始之星,許下了這樣的願望。

放走約爾,這也許對蘭婧和初菱這樣的靈鎧師來說很殘酷,但對薛祈憐來說最殘酷的,同時也是他最想擊碎的現實,是最血腥的暴力——殺人。

薛祈憐擁有能夠使空靈者變為普通人,並將其殺死的力量,可是他並不認為這力量是為殺人而生!

剝奪生命這樣殘酷的事情,薛祈憐自問做不到,所以他放走了他的敵人……

約爾離開時,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薛祈憐,薛祈憐能感受到他的不甘心,他甚至把薛祈憐的仁慈當成了對自己的侮辱,也許下次他的出現,將會毫不猶豫的帶走薛祈憐的生命,畢竟他和薛祈憐這種半吊子靈鎧師不同,他是貨真價實的空靈者!

望著敵人步伐蹣跚離去的背影,薛祈憐因為身上的傷口,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在暈倒前,他聽到了同樣負傷的蘭婧虛弱的聲音。

“也許……你並不適合當一個靈鎧師……”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薛祈憐的自作自受,可是他並沒有後悔,隻是有些迷惘罷了。

“不能成為靈鎧師……那我該做些什麼呢?”

薛祈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愣愣的站在那裏。

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薛祈憐離家出走後再第一次這樣問著自己。

“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自由、救贖、重生……

“這幅身體有追求那些的力量嗎?”

令奇異的力量消失——薛祈憐因為是覺醒者,總會明白些自己能夠做到些什麼。

可是這並沒有讓他異於常人,現在他除了身上的傷口以外,身體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牆上的老舊鍾表,一如既往滴答滴答地運行著。

薛祈憐笑著搖了搖頭。

“真是的!算啦~無所謂啦!這些東西要是能簡單的明白就不會這麼迷惘了。不過,高中馬上要到開學的日子了啊。”

九月一日,全國的高中都會在這一天舉行開學典禮,離薛祈憐居住的地方不遠的高中,全國排名第七的高中也會在這一天開學。

薛祈憐舍棄了過去,來到這個城市,當然沒有奢望能夠像其他人一樣坐在教室裏悠閑的上課。他已經做好了在大熱天裏拚命打工賺錢的覺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份工作,畢竟在醫院的花銷已經讓他的錢包縮水了大半。

“好!現在就衝到街上尋找工作去吧!”

為了不讓這剛剛燃起的熱情熄滅,薛祈憐向門外衝去。

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慢悠悠的等電梯啊!才九層而已,當然是要用跑的啊!

“糟了!忘記鎖門了!”

真是的,一興奮就變得馬虎起來。

在樓梯上奔跑的薛祈憐意識到自己走得太匆忙,連忙轉身想要回頭,可讓奔跑的身體在樓梯上急停並轉身,對正常的人來說都非常危險,況且薛祈憐身上還有傷。

果不其然,劇烈的刺痛讓他的腳不聽使喚,薛祈憐以非常誇張的動作,向後倒去。

“嗚哇哇哇哇!”

咚!咚!咚!咚!

身體滑下樓梯,可憐的腦殼不斷與階梯親密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還好他摔倒的地方並不高,僅僅是滑落了幾個階梯,隻是頭上多了幾個包而已,並沒有受太重的傷,不過頭受到連續衝擊所帶來的眩暈感可不是一般的強烈啊!

薛祈憐躺在灰色的水泥地麵上,眼睛不停地打轉,腦袋上還有三隻小鳥嘰嘰喳喳的飛著。

“唔~差點就要死啦!要是被別人看到我這副慘樣,那還不如真去死呢……”

眩暈感慢慢消失了,視線終於變得清晰,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重新變得頭暈,鼻子留下了紅色的液體。

白皙的……大腿!還有……純白色的……

“看到什麼?”

“……內~褲?”

“你給我去死吧!”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棟公寓裏回響著薛祈憐痛苦的哀嚎聲。

毫不留情施展暴力的少女,薛祈憐非常清楚她的身份,運用藍色隕晶的靈鎧師——蘭婧。

他曾幻想過很多次和蘭婧再次相遇,甚至做好了在隕石警報響起時在街道上尋找她的準備,可是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她相遇,這讓薛祈憐留下了淚水。

哦,重新申明一下,這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疼痛而流下的淚水。

“嗚……你怎麼會在這裏啊!”

“嗯?我出現在這裏讓你不高興了嗎?再說,我家也在這裏啊。”

“高興是高興,可是你的問候方式也太過熱烈了吧!”

“對我來說,你的登場方式才真是奇怪咧,都讓我不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薛祈憐一邊坐在地上揉著頭,好不容易疼痛感稍微減輕了些,他這才注意到蘭婧手裏拿著東西。

“你手裏拿的是什麼啊,那個袋子裏。”

蘭婧舉起來手裏的茶色紙袋,輕輕地晃了幾下,裏麵的東西發出了嘩嘩聲響。

“這個啊,是曲奇喲,本來想送給一個住院的家夥,可沒想到他提前出院了……反正這個也沒用了,你要的話就給你吧。”

蘭婧伸出手把袋子遞了過來,不知為什麼她將頭別了過去,臉色有些微紅。

“謝謝啦!哎呀,沒吃早飯的薛祈憐我肚子早就空了,那我就不客氣的開動了!”

“別在這裏吃啊……”

蘭婧剛想阻止薛祈憐,可是他早已將圓圓的小曲奇放進了嘴裏。

“味道如何?”

“很好吃啊,怎麼了嗎,難道說這是你親手做的?”

“嗯……”

蘭婧發出了肯定的聲音同時搖著頭,薛祈憐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隻是嚼著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

“真的很好吃……嗯,真為那位早早出院的人感到可惜,居然錯過了這樣美味的東西。”

“……遲鈍。”

“剛才光顧吃東西了,你說了什麼嗎?我沒有聽清。”

“什麼都沒有,話說你還要在樓梯裏待多久,那件衣服應該回去換一下吧。”

順著蘭婧手指的方向,薛祈憐用力轉過頭看自己的後背,那已經沾上不少灰塵,雖說看起來拍打幾下就會幹淨,既然被蘭婧這樣說了,還是回去換下比較好吧。

“嗯,我這就回去換。”

“我等你,換好了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有話對你說。”

哈利亞爾學院高中部的中庭,巨大的人工噴泉噴出清涼的水,為炎熱的天氣帶來些許涼意。

這所在全國排名第七的學院雖然離薛祈憐居住的地方不遠,但他沒有一絲想要進到這裏麵參觀的意思,畢竟他已經無法回到學生的生活了,可是……他現在卻漫步於學院的中庭,和蘭婧一起。

“真是一所厲害的學校啊,到處都是那種充滿科技感的建築啊。”

“校園裏的植物也有不少呢。”

今天因為是學校招生的日子,所以並沒也接受什麼檢查,兩人就進入到學校內。

“你把我叫到這裏,到底有什麼事啊,怎麼看,像我這樣的人都跟這所學院無緣吧。”

“不用那麼自卑也是可以的喲,好,那我就直說了,你今後要在這所學院上學。”

“哈?這可是在全國排名第七的學校啊!錄取難度要在‘高’字前加上好幾個超字啊!學費好像也是天價!你是怎麼想的才說出這樣的話啊!”

薛祈憐有些激動,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可他真的是被嚇到了。

“你今後要在這所學院上學。”

蘭婧的聲音很平淡,薛祈憐再次聽到這句話,從中聽出了命令語氣,他意識到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難道這所學院……”

“你先跟我來就是了。”

跟著蘭婧在校園內走著,途中碰到了不少老師,還有不少正在辦理一大堆入學手續的新生。

在他們眼裏,薛祈憐兩人可能被當成新生了吧。不知怎的,明明沒有被他們特別注意著,薛祈憐卻有些不自在。令人慶幸的是,他並沒有感受這種太久太久,蘭婧就帶領他來到了一座梯形建築物前。

“好奇怪的樓房啊,我看看……實驗樓?我們的目的地是這裏嗎?”

可能是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學,實驗樓的玻璃門緊閉著。

蘭婧拿出了一張卡片貼在門旁的感應器上,伴隨著機械音,門向兩側打開。

雖然沒有明確的標示,可是這棟建築不停散發著閑人免進的氣氛。

搞不好會突然蹦出一個身材壯得想山上巨熊的老師跳了出來,大吼著“喂!這不是你們這些人來的地方!”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