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很溫柔的男人,是一個優雅的紳士,可是為了她,他不惜裝扮成強盜,將她半哄半騙地拐到陝北。
選擇這裏做落腳點,也是為了她。他知道她是個很傳統的女子,有著濃深的戀鄉情結,假如帶著她流亡國外會讓她更加孤獨,選擇封閉的大山做落腳點,是他幾經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她很善良,雖然開始哭鬧了幾天,但村民的熱情和質樸打動了她,果然她很快就融入到這裏的生活。
他知道,假如沒有殷聖奕,她遲早都會心甘情願地跟他長相廝守在這裏。可就因為她已經愛上了殷聖奕,始終都惦記著離開。
沒有強迫她,因為他認為自己跟殷聖奕那個強盜有著本質的區別。他認為自己是優雅的王子,是可以給她幸福和依賴的靠山,他不願讓她痛恨他。
這裏真是一座理想的天然囚牢,為她圈起一片封悶的天地。她可以在這片沒有絲毫汙染的山野裏縱情奔跑,而他卻根本不擔心她會跑出他的視野。
每天,她會陪著他一起去學校,她教書,他為山民看病,多麼幸福又充實的生活。
隻是偶爾,她眼中湧現的思念和淚水紮痛他的心,提醒著他,這一切美好和幸福似乎都是他的個人感覺,她一直生活在對那個人的思念裏。
他多想在她的眼中看到笑容,村民用最樸拙的方法取悅她,而他思忖了許久,竟然真的想不出更高明的方法。
對於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所有取悅都是無力的。
最後,他從山民那裏抱來一對小白兔,總算暫時分散了她思念那個男人的愁悵。
有時候,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殘忍?這樣將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女人強留在身邊,是不是跟那個強盜本質是相同的?
他立刻又回答自己,他跟他不同!他從來沒有強迫占有她的身體,也從來沒有對她動過暴力的手段,像他這樣溫柔體貼又懂得尊重她的的男人,為什麼她就是不愛他?
當然這樣的委屈他隻壓在心底,從來沒當麵質問過她,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問出來,她就會毫不客氣地回答:“你既然尊重我為什麼又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囚禁在這裏?其實你跟他是一樣的!不同是他做的更直接些,而且從來沒有標榜他是個多麼偉大的人!”
他承認殷聖奕很真實,雖然情性殘忍乖戾,但卻從來沒有說過違心的話,更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偽裝過。
提起這個,他更委屈更忿然了!殷聖奕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他又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
假如他能像殷聖奕那樣從出生那天起就是豪門貴族的皇太子,他也不必養成虛偽的性格,也不必在任何人麵前偽裝自己,因為根本不需要!
殷聖奕自信又張狂,是因為他有狂傲的資本,他有什麼?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跟著母親裴蝶在德國從小受白種人的岐視長大。
在氣勢上他怎麼跟不可一世的殷聖奕相比?
生存的環境造就了他的性格,為了能夠成長,為了融入到白種人的社會裏,很小的時候他就學會察言觀色,學會跟那些凶悍的德國男孩周旋,學會用哪種姿態跟他們相處可以讓他們更容易接受他。
踏上社會之後,他將他專修的心理學發揮至用,所向披靡。他嚐到了偽裝帶給他的甜頭,這種虛偽已經深入他的骨髓,他怎樣才能找到真實的自己?
在虛偽的微笑中,他的情感已經麻木,隻有楚妍才能觸動他的心弦,讓他感受這世間唯一的悸動。
喜歡這座封閉的大山,喜歡它脫離世俗汙染的純淨,在這裏跟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盡管,有時候,她清亮的明眸會突然湧滿淚水,他也會輕輕為她擦去,假裝他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