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哭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完全沉浸在哀傷中的模樣就好像死掉的異頭蛇是他的小情人一樣：“嗚嗚嗚，你怎麼就這麼可憐……拋下我一個……嗝兒……”
葉央央不好意思去打擾沉浸在沉痛中的男人，可是畢竟牽掛著要事，小心翼翼地拿手指戳了戳男人不斷抽動的背：“大兄弟……”
“這麼狠心丟下我，寶貝兒，你的主人我會被那個小妖女笑話到死嗚嗚嗚……”
葉央央加大了音量：“這位兄弟，我問一下……”
“你死了我怎麼辦，果然還是拿你兄弟姐妹再做一次實驗吧嗚嗚……”
一個“井”字浮現在葉央央的額頭：“就算同一窩蛇，你這樣直接嫁接上去也會出現排異反應的！”
從未聽到過的名詞順利傳到了男人的耳朵裏。這下他連哭都忘記了，還殘留著眼淚和血絲的眼睛就像才注意到葉央央似的，重複著她的話語：“排異反應？那是什麼？”
葉央央反應過來，這個詞應該是現代才有的產物。見他充滿求知欲的眼神，她沒有急著回答：“你先答應我，帶我去引見無憂穀主。我是……”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了話：“行，你先告訴我那個排異反應是什麼勞子。”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葉央央反而怔了怔：“排異反應就是……呃，對不是自己的東西產生排斥，就像你的蛇，會排斥不屬於自己的蛇頭。打個比方吧，有人要強行闖進你家裏來，你肯定會把他趕走。這是一個道理。”
男人直勾勾地看著她：“為什麼要趕走？我一般都會讓他留下來做我的實驗品，自願的活人可不好找。”沒等葉央央回答，他低下頭若有所思：“趕走……可是明明主要的血管都接起來了啊，怎麼還會這樣。”
“血液啊骨髓啊還是不一樣的吧。”葉央央那點生物知識早就還給生物老師了，能夠記得排異反應這四個字都想給作為學渣的自己點個讚。至於抗體，淋巴細胞什麼的……
兩個字，嗬嗬。
男人的眼睛隨著她的話語而發亮，好像從這一星半點的東西中抓住了什麼一樣：“如果腦袋和心髒都是同一條蛇的，會不會好點？”
葉央央看他的手指在蛇身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又停下來，麵上有些窘迫，當下心領神會遞上了之前自己做記號用的小刀。
男人一把奪過也沒道聲謝，硬生生把葉央央的那句“現在你可以帶我去見穀主了吧”塞回她的肚子裏。右手飛舞著小刀刷刷兩下就把蛇皮剝了下來，讓葉央央目瞪口呆的是，那隻黒木假肢竟然也是靈活自如按住了蛇身。
木頭做的手指輕重有度，配合著右手的動作，看起來行雲流水優美得宛如揮毫作畫，比正常人的左手還要嫻熟點。
難道這人就是……
葉央央按捺下了焦急的心情，不作聲色地看著他專注在對蛇身的解剖上。湛盧堂出品的小刀能夠割開堅硬的樹身，區區蛇皮自然不在話下，很快就露出了內在的組織。一根根在葉央央眼裏無比零亂的神經和血管，倒映在男人癡迷的瞳孔中反而多出了一種別樣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