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戍秋？
她欣喜地回頭，笑容卻凝固在了嘴角。
乍一眼看到男人浴血而來，葉央央幾乎是下意識地撲了上去，攥緊了他的衣襟：“你這是……咦？”並沒有發現有傷口的存在，她稍稍鬆了口氣。
李戍秋低下頭，灰瞳裏的陰霾逐漸被暖意所驅散：“不礙事，都是別人的血。”他沉默了下，最後輕聲喚了聲：“央央。”
比起之前半開玩笑般的“夫人”，這聲名字溫柔得不像話，正經的態度聽得葉央央莫名覺得耳朵發燒，手指也鬆弛了下來。
她看到李戍秋的目光透過她的頭頂投在了不遠處，似乎怔了一怔，然後有冰冷的寒芒乍現。
心下一涼，葉央央慢慢地轉過了頭，順著李戍秋的視線看過去。四處散亂的身體碎片，破碎的頭顱和器官，凍在冰塊中的鮮血組織，還有風中的血腥味都證明了方才這裏進行過一場多麼慘無人道的單方麵屠殺。
她的手指徹底離開了李戍秋的衣服，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後。仰著腦袋看麵無表情的男人，少女微微歪了歪腦袋，翹起嘴角。
那是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
“我做的。”葉央央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速度放得很慢。似乎是怕李戍秋沒有弄明白過來，她嗤笑了一聲加以補充：“二十個人，我一個。不過現在他們已經不能算是‘完整’的人了吧？”
在李戍秋的瞳孔裏，鵝黃色衣衫的少女容貌清麗身形瘦弱，偏偏臉上帶著毒蛇一般甜膩又冰冷的淺笑：“是不是很殘忍？”
害怕嗎，生氣嗎，驚愕嗎？她不是什麼被護在莊主羽翼下長大的溫室花朵，而是一劍在手殺得幾十萬叛軍聞風喪膽的浴血殺神。死亡和鮮血是最熟悉的夥伴，而不是之前所表露出來的天真和狡黠。
偽裝了這麼久，葉央央也快忘記自己最真實的模樣了。現在她把這樣的自己毫無保留地坦誠了出來，就看男人怎麼去回應。
她死死地盯著李戍秋，眸光粘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希冀抓住一些能夠表達他真情實感的蛛絲馬跡。
忽然開始瘋狂跳動起來的心髒不知道在因為什麼而亢奮，葉央央聽到男人輕輕歎了一聲，身體猛地跌進了另外一個縈繞著血腥氣的懷抱。
沒有幹掉的血跡聞起來並不好受，然而這種味道卻又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仿佛是與她的靈魂裏透出來腥甜味道彼此融合毫無間隙。
“我不該走的。”她的發頂被李戍秋輕輕地撫摸著，溫柔的，繾綣的，“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讓葉央央的眼睛開始發酸：“李戍秋你是傻的嗎？”
她試圖掙紮卻掙脫不了男人仿佛鋼鐵鑄成的手臂反而惹得自己隱隱生痛，咬咬牙索性拋開了所有的顧慮開炮：“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天真。我殘忍，我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我從來都不是其他人想象的善良可愛……如果你喜歡的是我裝出來的那種純良，現在你也該懂了。”
謝子華以為她還和以前那樣柔軟，葉清如當她還是那個乖巧的徒弟，葉意更覺得她一如既往的柔弱需要嗬護，可是真正的葉央央不是那樣子的！
如果李戍秋對她好隻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婚約，隻是因為……她所偽裝出來的熱情，跳脫，嬌憨的話，葉央央不介意趁這個時候把所有的偽裝撕碎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