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小姐快醒醒,可別誤了吉時,喜婆子們可是都等著小姐您了!”

“嗯……”楚瑬嬌軟無力地哼了兩聲,感覺有聲音聚在頭頂,嗡嗡地在響。睡夢中,那聲音很是遙遠,遙遠到和那件事交織在了一起……

……

“榴妃姐姐,皇上交代了,你身子嬌嫩,可要給您留個體麵的全屍呢,這杯毒酒,妹妹敬你。”

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刻薄。

是槿妃的聲音。

……

楚瑬額上流出了虛汗,眼眉也不禁皺了起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可是做了噩夢?快醒醒啊。”

身邊這嘰嘰喳喳的聲音,可真煩啊,打亂了楚瑬睡夢中的思緒。

……

夢裏,楚瑬一口飲了毒酒。

驟然倒地身亡,鮮血從口中、耳中、眼中、鼻中四溢開來,印著楚瑬白色的衣衫,格外鮮豔、刺眼。

“再見了,姐姐,楚瑬姐姐,再見。”

那女人輕輕地念著這句話,跪在地上用帕子給楚瑬擦去了漫流的血液。她的神情很是平靜,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一點都不懼怕麵前的屍體,撫摸著她的臉頰,最後還調皮地刮了一下楚瑬的鼻子,露出一個可人的笑容,轉身離開了一起命案發生的地方。

……

“額!”楚瑬緩緩睜開眼睛,一口氣先是沒喘上,繼而平複了呼吸,她坐起來,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對麵前的丫鬟一笑,說道:“沒事,隻是有些激動,昨晚沒睡好,今天早上補會覺罷了,不用擔心。替我穿衣把。”

“是,小姐。”那丫鬟轉身便去取今日新衣。

“時兒,我眼下可是一片青紫?”楚瑬朝著那丫鬟仰著頭,用手指著眼下的位置。

她嘴角噙著慵懶的笑容,讓她的容顏舒展開來,芳容綻放,攝人魂魄。

“是啊,小姐,是有一點。等會上妝的時候,可要多撲些粉掩蓋掩蓋,姑爺看了白白嫩嫩的小姐準要高興!”

楚瑬脫下裏衣,露出光潔的皮膚,纖細的脖頸連著嬌嫩的鎖骨,嬌嗔道:“你這丫頭可真不會說話!這種好日子,還不誇我幾句,瞎說什麼大實話,叫我生氣!”

“好了好了,小姐,都是我的錯,小姐天生麗質。咱也別鬧脾氣了,快去偏房吧,婆子們都等著呢。”時兒自幼見慣了自家小姐的美色,也不多瞧幾眼,顧自做著事。

“哼,敷衍。”楚瑬說著,蹦下了床,讓時兒給她打理喜服。

楚瑬是昨晚睡夢中重生的,恰值與晏笙成親的前一晚。她驚醒時發現四下無人,以為自己還沒死透,或者是死的太透了,以致沒有感覺體內疼痛,便點燃了蠟燭,查看周圍的壞境。

床是未出閣前用的,屋子的擺設還是少女時的樣子,更明顯的是,屋子內布滿了喜慶的物件,一片紅火,床頭上也貼了雙喜字,喜服放在了偏房裏。

沒錯了,就是出嫁前夜。

楚瑬暗暗吃驚,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在確定了一切後,飛快鑽回被子了,暗暗偷笑。回想重生前的一幕幕,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真切切發生了的事。

上天多給了我一次機會,她想,該怎麼用呢?她笑得眯起了雙眼,手裏攥著被子,捂住嘴,生怕笑出了聲。

不管不管,明日再想,困了,先睡覺!

楚瑬覺得自己心真大,發生了那樣慘烈的事,居然還有心情睡覺,醒了還和丫鬟打趣,最要緊的事,現在準備的可是和“死對頭”殺己仇人——成王晏笙的成親。

楚瑬記憶裏,成王迎娶她的排場是極其盛大的。這種盛宴,一輩子不知道能有幾次呢,當然得抓住機會好好享受。悲苦、無聊、寂寞、孤獨上輩子是受夠了,這輩子先享樂,餘下的,等會再說。

於是,楚瑬就自然暫時拋下了仇恨,沒心沒肺地任丫鬟和喜婆給自己準備妝容了。楚瑬定定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張稚嫩的,沒有經曆過失望和打擊的年輕臉龐,敷了鉛粉,抹了腮紅,畫了黛眉,貼了花鈿,塗了唇脂後愈顯嬌嫩。

“楚國詩人宋玉曾描寫到一位女子道: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說得就是我們小姐吧,是不是啊!”一位婆子對著大家說。

另一位婆子立馬回話說:“什麼小姐啊,該叫成王妃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