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看起來有些狼狽,都光著腳板,衣服濕透了,永逸的小手裏還緊攥著一隻小小的玻璃瓶,裏麵裝著些活的小螃蟹。
四周一片詭異的靜寂,兩個孩子顯然不知道大人們的世界已經為了他們而亂成了一團糟。
永逸吸了吸小鼻子,對林惜說:“嬸嬸,我肚子餓了!”
林惜瘋了般地衝過來,將永逸抱進懷裏,邊哭邊親吻他。
強強垂下眼眸,對林惜解釋道:“媽媽,我帶著永逸去海邊的石山上捉小螃蟹,海水漲潮了,永逸不小心掉到水裏……我們倆的衣服都濕了,鞋子也不見了……”
“哥哥幫我捉的小螃蟹沒有弄丟!”永逸衝林惜晃了晃手裏的玻璃瓶,裏麵的小石蟹很配合地集體揮了揮蟹鼇。他見林惜臉色並不好看,就小聲地央求道:“嬸嬸不要責怪哥哥,他為了拉我上岸才不小心濕了衣服弄丟了鞋子。”
林惜心裏五味俱雜,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頭望向強強,強強也正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她,似負疚似慚愧,更多的是一個孩子闖禍後的惶然和恐懼。
厲君浩徑直朝著強強走過去,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抬起腳狠狠踹在兒子的小腹上。冷眼看著他疼得蜷縮起頎長的身子,沉聲喝令道:“你馬上滾出家門!從此我厲君浩沒有你這個兒子,再敢回來我打斷你的狗腿!”
強強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疼得俊逸的五官都皺到一起,卻仍然倔強地沒有哼出聲。
念念和永逸都嚇呆了,從小到大,厲君浩對他們寵愛有加,他們從沒有見過厲君浩發這樣大的脾氣,更沒有見他對他們動過一個手指頭,現在竟然如此粗暴地踢打強強……一時間,他們都忘了要上前阻攔。
在厲君浩準備踢第二腳的時候,林惜衝了上去,她拉住了氣得俊臉鐵青的厲君浩,勸道:“算了,不要再打他!強強知錯了,他畢竟沒有傷害永逸,還下水救他……君浩,原諒強強這次,相信以後他再也不會做傻事!”
強強掙紮著從地板上爬起身,跪行到林惜的麵前,抬起頭,清俊的臉上已布滿淚痕。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無聲抽泣的少年,林惜心裏一軟,她蹲下身將強強摟進懷裏,輕輕拍撫著他的脊背,陪著他一同落淚。
“媽媽。”許久,強強開口,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不堪:“我沒有傷害永逸,真的隻是帶他去捉小蟹子!永逸掉進水裏,我也跟著跳下去,當時我心裏就想,假如救不出永逸,我也不回來了!”
林惜注視著他的星眸,相信他並沒有撒謊,就問道:“薛梅……她找過你吧?”
“嗯,”強強點頭,承認道:“我沒有理她,她是個壞女人!我沒有聽她的挑撥,因為幾年前我就去我媽的墳前跟媽媽說了,你是個好女人,對我像親生兒子一樣疼愛,我不想讓你傷心,所以不會傷害你的兒子,我媽同意了!”
“同意了?”林惜疑惑地問道。
“是啊!她沒有說話就是同意了!”強強認真地回答道。
林惜鼻子一酸,再次將他摟進懷裏,吻了吻少年秀美的額頭,欣慰地道:“強強,你太懂事了!一直以來是媽媽錯怪了你,你爸爸也錯怪了你……快起來吧!這事就算過去了,不過海邊真的很危險,以後你們誰都不許再去海邊捉螃蟹了,知道嗎?”
“嗯!”強強答應著,可是仍然跪在地板上沒有動,眼睛望向厲君浩。
知道他在等著厲君浩發話,林惜望著厲君浩咳了一聲,厲君浩緊抿薄唇,看著兒子星眸裏的惶恐,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長歎一口氣,心也軟了。隻是麵子上還是冷冷地,訓斥道:“看在你媽的份上,這次饒過你,下次再敢心生惡念……我也不趕你走了,直接親手滅了你!”
林惜將強強拉起來,若無其事地轉身對杜月蛾說:“媽,孩子們都餓了,我們吃飯吧!”
“哎,廚房裏早就準備好了飯,我這就去叫人端飯菜!”杜月蛾路過強強身旁的時候,狠狠掐他一把,低聲罵道:“臭小子,再敢對不住你媽媽,真要天打五雷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