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愣在原地,他想不到淩之軒就這般斷然拒絕了他,或者說就那般斷然了去見她的師姐。
然而這世間有些事就是這樣,不是你想,就一定會。見可能是情分,而不見便是本分了。情分與本分之間相互影響的便是淩之軒的為人與心情了。但問題便是,這數日他已經被無數的事情攪得思緒一團亂麻。
荀寒邀他對弈他不拒絕是因為對方所選的是他樂於去做的事情,在添上荀寒前輩的身份倒也算順理成章。但梁源的師姐找他會有什麼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煩請告訴你師姐,淩之軒沐浴更衣後荀寒前輩有事交代,至少今日是不行了。”淩之軒抱拳道,不卑不亢。接著從梁源的身邊擦肩而過,獨留梁源有些不知所措的待在原地。
沐浴更衣之後,淩之軒著一身淺青色衣衫,在腰間束上淺紫色的腰帶,以青絲綰發,穿戴整齊。從浴房走出來時一直等候在外的小二都微微愣住了。細細想來這或許才是公子少爺該有的樣子吧,更何況這位還能夠受到樓主的接見,有這股風姿倒也不足為奇了。隻怪之前太過於狼狽了些。
想到這裏,小二自我解惑後,抬手請淩之軒上樓。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花滿樓內有小二揭開燈籠,點上紅燭。淩之軒二入廂房,準備與荀寒挑燈夜戰!
荀錚不懂對弈,早早的離開了,韓逸同樣早已告辭。等到淩之軒二入廂房時,隻剩下他們二人。荀寒在熏香球了點上香料,整個廂房一派青煙繚繞的景象。
涼人生性放蕩不羈,多年前黎陽王朝分崩離析天下大亂時,涼人所展現的戰力便讓世人矚目。然而三百多年天下太平,盛世長歌。涼人原本的性格多多少少遭到了些磨滅。昔年天下文人墨客甚少有出自涼地,對酒當歌吟詩作對最為涼人所詬病。
也因此,涼人那莽夫般的性情也為天下文人所詬病。到了後世,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影響多多少少改變了些涼人的思維,更何況正值盛世,不再是山河破滅百廢待興的時節,涼人也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荀錚是老一輩的涼人,一生灑脫放蕩不羈,或許他身後有著不為人知的事,但那終究是他的故事,荀寒雖然自幼就在他身邊,但觀他言談舉止,所做的事,與荀錚終究還是有些差別。
荀寒從棋盒內抓出一把棋子,掌心往下,懸與縱橫交錯的棋盤上,讓淩之軒猜是單數還是雙數。這是流傳最為廣泛的先後手之法。
淩之軒執一子在棋盤上,表示他選單數,荀寒將棋子置於棋盤上,一一清點。待結果出來後,卻是雙數。淩之軒毫不在意,將棋子放回棋盒。
荀寒掃盡棋子,執黑子先行。
對弈一道來源悠久,史書上記,昔年圍棋隻有縱橫寥寥數道,後世不斷有人改良,從九道至十道,然後至十三,十五,傳至今日縱橫足有十九道,黑子一百八十一,白子一百八十枚。共計三百六十一枚,可覆滿整個棋盤。
在這縱橫十九道,尺許長寬的棋盤中,卻有著近乎於無窮無盡的變化,漫漫曆史長河中,有多少先賢投身其中,黑白兩色演繹無盡風雲變幻。
“小軒你浸淫此道多久了?”荀寒見淩之軒隻是布防,也不急於進攻。
“算起來,約莫十年。”淩之軒答道。
“十年嗎?對於世人來說,一生又有幾個十年?”荀寒問的似有所指。
“對於平常百姓來說,一生莫過於數個十年,寒窗苦讀十年也好,專心練劍十年也罷。總歸要付出些才能得到些什麼。前輩修行至今,實力早已蓋過蒼雲九萬萬百姓,站在那高處,又何必問晚輩這些了。”
“那你可曾從中學會些什麼,說來聽聽。”荀寒似笑非笑的道。
“若要說學會了些什麼......”淩之軒若有所想,雙眼流淌著精光望向荀寒,手中的一字落下後,竟是開始叫吃!
荀寒一愣,旋即落子要扳。淩之軒已經告訴他他學會了什麼,他用十年練就了不俗的棋力,或許他境界輸給了荀寒,但對弈他卻不見得會輸給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