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郊外
清水河邊
清風微襲岸邊垂柳隨風搖擺，流水潺潺，蹲滿了外出休閑垂釣的大爺夥，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時間。
“牛頂，你還不給老娘出來。你高考考成什麼樣子了，還有心情跑這來釣魚？快給老娘出來。”
一聲渾厚的獅子吼，突然打破這片寧靜。
一位身材福變形的中年婦女，龍行虎步出現在岸邊，怒目圓睜對著河道兩岸隨風飄動的野草中叢巡視。
“還不給我滾出來，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讀書你不成器，整就知道撈魚摸蝦，撈魚摸蝦餓死全家這話你沒聽過啊？”
中年婦女凶悍的言辭，頓時把這岸邊幾個背著家中母老虎出來偷閑的大爺夥鬧了個大紅臉。
躲在河灣草叢裏釣魚的牛頂眼看姨已經開啟暴走模式，他急忙從草叢裏慌慌張張站了起來：“姨我在這，我是來哎哎……救命呐！”
隨著一聲慘叫，牛頂噗通一聲跌進河裏撲騰。
岸邊的悍婦看著牛又玩這招，眉毛一豎：“又玩這招？我看你什麼時候上來。你個撈魚雀還會被水淹？”
……
這次玩大了！
牛頂對付姨的這招是最管用的，隻要假裝落水，姨就會退敗。
不過這次似乎出了點意外。
自己掉進河裏之後，竟然身處一片無盡黑暗中，黑暗令自己心底的恐懼不斷在擴散。
還有身邊那些像蛇一樣不知名的物體，令自己毛骨悚然，它們不斷從四麵八方湧來，纏繞住自己的手腳，爬滿全身。
不斷拉扯自己向下沉去。
不斷鑽進自己身體裏……
麵對身邊的怪異牛頂不敢出聲，不敢亂來，隻是默默伸手把纏繞上身的東西甩開，順著遠處那點細的光亮奮力遊去。
當牛頂衝出黑暗時，耳邊傳來一聲聲焦急的呼喊。
“好了好了，他醒了，他醒了。這下沒事了！讓他喘幾口新鮮空氣，讓開讓開。”圍在牛頂身邊的幾個大爺夥散開去，聲音裏帶著驚喜。
牛頂睜開眼睛，剛好看到姨飽含淚水的雙眼，他掙紮著：“姨，我……”
“我什麼我，別以為裝死我就不會收拾你。快給我起來回家。”
王芳已經被牛頂嚇得半死，剛開始她也以為牛是假裝落水的，後來看水裏半沒動靜，她才開始呼救。
這要是晚了幾分鍾，那可怎麼得了啊！
擦著眼淚對岸邊幾位把牛拉出水的年輕人再三道謝，王芳扯著牛頂的耳朵，離開這要命的地方。
給姨揪回到家中，濕漉漉站在院子裏，牛頂被姨拿著毛巾按住腦袋正給他擦拭水跡，嘴裏還在不依不饒的訓斥著：“好的不學，整學這個。釣魚你能吃飽飯啊？你看看今，要不是有人拉你一把，你早淹死了。下次再去我打斷你的腿。”
“我們這家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姨夫供你讀書都是問題，本來還想著你考上大學，再咬咬牙供你四年，出來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你現在怎麼辦？就你那高考成績我都替你害羞，沒臉沒皮的，高考那麼多科目能考出九十八分的人都有……”
牛頂被姨咒罵教育著，嘴裏嘿嘿幹笑著，不敢還嘴。
自己那高考成績是有點失誤，至少應該能到一百五十分的，怎麼會才九十八分呢？
王芳對著牛頂罵了一通，氣也算消，看著還在憨笑的侄子，已經比自己都高一頭了，王芳氣惱的在他頭上輕輕打了一下，把浴巾丟給他：“你幫幫忙別去釣魚了。那清水河邊每年要淹死幾個，今的事我想起來都害怕。快進屋去把衣服換了，你姨夫今加班回來的晚，我們晚點開飯。”
牛頂應了聲，急忙跑回自己屋裏。
換了條大褲衩，仰躺在床上，牛頂齜牙咧嘴的抓了抓頭。
姨為自己好，自己知道，可是自己實在不是讀書那塊料。
他們供自己讀書，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年前爸媽工作的飼料廠出了鍋爐爆炸的事故，那場爆炸很大，除了鍋爐房，旁邊的兩座廠房也在爆炸中夷為平地。
爸媽在事故中遇難了。
三年了，飼料廠除了最先賠付的八萬塊錢，和把爸媽的屋子判定到自己名下，對於法院判定負擔自己的生活費用，飼料廠那邊卻遲遲沒有下落。
從爸媽出了事故之後，自己就一直和姨，姨夫生活在一起。
姨和姨夫一直沒有孩子，對突然多出來的自己像親生的一樣，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們能提供給自己最好的。
姨在二機廠的車間裏工作，每就是對著車床，鋼材和不斷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