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武力征討體天下的時候就曾天下人起誓:除暴安良,代國人立言行事,但有不遵者,必親自刀劍相加。
就這樣,外公一夜之間從人人敬仰的將軍,一下子變成了人人唾棄的罪犯。他不相信皇上會這樣對自己,可是當他殺出重圍回到家中去找自己家人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鳥盡弓藏,自古有之,隻怪自己太過忠心,竟忘了自古帝王之心不可測。所有的人都死了,地上滿是血跡,妻子撲倒在了桌上,手裏還拿著給自己剛出生孩子做的衣服,麵色沉靜,隻是脊背早已被刀鋒穿過。外公這時隻有憤恨,他想過要向宇文泰報仇,就算是粉身碎骨。這時候從外麵進來一個人,手裏抱著一個孩子,就是這個不滿一個月的孩子,打消了外公複仇的念頭。
“好好把這個孩子養大成人吧,從此遠離與朝廷的紛爭,做個世外閑人。”
那人將孩子遞給外公之後便離開了,外公就抱著自己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離開了,也將心中的那團怒火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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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說到這裏,我算是明白了,這就是那四位鶴老一直找外公報仇的原因。還有當年遇見的那兩個惡人,說是要為自己的主公報仇,殊不知他們認錯了仇人,應該去找那張氏四兄弟,不過也找不到了,那也算是他們罪有應得。
我突然想到那個抱孩子給外公的人,便向外公問道:“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會幫您呢?”
“他叫淳於樊,也是宇文泰手下的,是國師推薦的。”外公回道。
“看開這人也算是重情義的一個人。”我喃喃道。
“那接下來呢?你抱著那個孩子去哪了?那個孩子後麵去哪了?”我繼續續問道。
“我抱著那孩子出了長安城。可那孩子太小了,一直生病,沒有辦法,我便將他放在一戶農家寄養。另外也是為了躲避宇文泰的耳目。雖然當時還是西魏朝廷,卻早已名存實亡,宇文泰才是真正的一國之主,他要是繼續下令追殺我,我恐怕還是難以逃脫。把孩子放在別人那裏寄養,還可以保他平安成人。我離開之後,在路上遇見幾個人,前麵一個人手裏抱著一個小孩,從我身邊走過。我瞟了一眼那小孩,剛出生的小毛頭,卻不知道他們要將這小孩送往何處。那人本來已經走過去了,突然回頭,喊道:‘等一下!’我當時還以為他認出我來了,因為朝廷的耳目遠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沒想道那人卻說:‘壯士,這裏有一幢買賣,不知道可有興趣?’雖然不知道他所指何事,但還是應了句:‘說來聽聽!’那人上前來,將手裏的孩子遞給看了一下,說道:‘這孩子命薄,怕是時日不多了。怕她母親傷心,特意出來尋個孩子。’‘男孩還是女孩?’我問,心裏想要是個男孩的話,我那苦命的孩子也許就能從子擺脫掉厄運,可那人卻說這孩子是個女孩。眼看著沒希望了,他又補充道:‘隻要壯士能找到一孩子便可以,男女都行,因她娘還不曾見過這孩子,並不知情。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這裏是一點定金。’他從袖子裏掏出一代銀子來。我這才應諾下來:‘好,明日,今天晚上,還是在這裏,我保準給你送個孩子來。’晚上,我抱著自己的孩子來到約定的地方,他果然在,我將孩子遞給他,他便問道:‘這孩子什麼來曆啊?’我怕說出來之後他便不敢收養這孩子,便隻是說:‘山下一戶農家的。’他繼續追問:‘家裏可還有什麼家人。’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便說道:‘沒有,都被我殺了。’他聽了嚇了一跳,便也不敢再問了。等他離開的時候,見他手裏之前的那孩子不在了,我便問道:‘那個孩子呢?’‘三裏外的破廟裏,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難說。說完便離開了。’他走後我便去了那廟裏,那孩子還活著,一條狗正在她身上舔著,我還以為狗是要吃她,沒想到這狗倒救了她。原來這孩子是出生的時候憋了一口氣,也不是什麼頑疾,被這狗添了幾下,倒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