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這麼個過法也沒個頭,光這拆廚房的本事就夠千府上下忙活了。誰知道姑奶奶你又整出啥花樣來,可就沒個安寧日子了。”看易南撅著小嘴,手指在衣繩上左繞右繞的一副深閨怨婦樣,也沒了脾氣,這多日來的梅雨天在家也憋夠了,乘著大好晴空祥雲朵朵之際,拖著這小祖宗去逛逛。
王都的市集分南市和北市,南市偏近宮城,多官宦子弟出沒,是以販賣奢靡之物較多。放眼望去,琳琅珠玉,錦衣綢緞,古玩器物,不勝枚舉,各店主隨主顧喜好,推成出新。鋪子外皆是招旗高掛,招攬生意,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有花枝招展的美婦人挑選著香粉寶釵,有大腹便便的富主瀏覽著珠璣石玉,有乘著轎子的大家眷屬走馬觀花,一派豪華之景。
北市則偏近漕運,偌大的河道糧船雲集,或纖夫牽拉,或船夫搖櫓,岸上的屋宇鱗次櫛比,以茶飯管居多,供人休息解饑。看相算命,評書說書,耍槍賣藝的,駐紮在各個小街巷,亦有異域人士,穿梭與此,討個生計。往來的商賈,作息的工人,熙熙攘攘,人流湧動。造就王都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兩市風格迥異,卻是與街尾彙與一處,倘是尋常的街尾,自然是寥寥數人,這裏確實人頭攢動,熱鬧程度於市集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般這種地方無非兩種,一為賭坊,二為煙花之地。此處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後者,樓台建於河道之上,左右以竹榻連至岸上,取名瀟湘樓。這瀟湘樓不同於一般桃色之地,裏麵都是些有才情的女子,樓內分三閣、三室、三齋。三閣以時令取名,分為暖春閣、暑夏閣、涼秋閣,三室以才藝取名,分為芸琴室、琅棋室、嵐畫室,至於這三齋,則簡單異常,品齋、評齋、拚齋。這九小間內各住一人,乃是瀟湘樓公開評選,才藝優於其他女子的,方有資格入住這九小間內,故縱然是歌舞升平的煙花之地,倒也頗受些文人雅士的青睞。
“小。。。公子為何非要去哪,這瀟湘樓內魚龍混雜,怕公子有不測,回去不好交代。”
同行的秀氣書生嘴角微微上揚,玩味的說道“這男人,當然是要去女人多的地方,何況今天這瀟湘樓內有一季一次的花魁選舉,不說有多壯觀,想必也是載歌載舞好不熱鬧,這百無聊賴之際何不去瞧瞧,圖個樂子。”
“林夕不必多慮,那地都是去尋歡的,誰沒事去結梁子的,無妨無妨。”一旁長得略妖嬈的公子伸著懶腰,很有閑情的模樣,甩給喚名林夕的隨從一個梨子,朝著瀟湘樓走去。
這人呐,長得好看也受累,兩“爺們”一前一後還綴個拖油瓶路過市集,也收引了不少曖昧的目光。瞟個媚眼的,暗送秋波的比比皆是。連買菜的大媽,都咧著掉光牙的嘴,在那眨巴著眼睛,敢情也是在那送波呢。兩人打了個冷顫,略微加快了步子。
快走到街尾了兩人駐足原地,林夕沒穩住腳愣是絆了下,差點摔了,回頭對著跟了好些路程的人質問道:“這位道兄,跟了這一路敢問有何指教。”
“無事無事,隻是見兩位麵容清秀,麵泛桃紅,這所去之地亦是那作樂場所,看兩位身子骨弱,怕壞了這房中之事,貧道這倒是有個偏方,不妨給兩位醫用,這保管那煙花女子享盡歡愉,又不傷二位的身子。”牛鼻子老道縷著山羊胡子,獻媚的笑著,咧著嘴露出滿嘴的黃牙,著實惡心。
“道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道兄有所不知,在下自幼隨玄天道觀裏的師傅修習童子之功,聽得囑咐二十之前不得破身,也勞道兄費心了。”秀氣書生眯著眼和氣的說著。
老道士也不急著走“那也看看唄,都是上好的草藥,再者說,男歡女愛這事哪說的準啊,沒準哪個姑娘看對眼了就好上了唄,春宵一刻,千金難買啊。”說完趕緊攤出個小瓶瓶拔出布塞,給兩個湊上去。
“不必了不必了,我看道兄麵色枯黃,雙腿顫畏無力,且百會穴處略顯虛像,剛才聞過道兄此藥,裏麵多是茯苓、澤瀉、牡丹皮等滋陰補陽的好藥,看您老這樣,想必也是行房多了,這藥還是留給您老好好補補,讓您家一位或者幾位夫人也享享這天人之樂。啊。。。差點忘了,您老是位道長,理應沒有妻室,屬晚輩冒昧了,要不晚輩拿去這附近的府衙去宣傳宣傳,補個過?!哎,道長你別走啊,晚輩還沒說完呢”看著甩著道袍灰溜溜跑路的倒是,兩人笑的岔了氣。
“哎,靈兒,你啥時候去玄天道觀裏習的什麼童子功啊,我咋沒聽你提起過。”秀氣書生打扮的千靈沒好氣的看著易南“我的好姐妹啊,這麼和你說吧,在我看來這些不入流的道士最會的是啥,糊弄人唄,裝了碗十全大補湯就出來忽悠也太不敬業了,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那副德行還能有妻室,八成是純宮圖看多了,精氣順的太多了。我這不是還給她診斷了下病症呢,很對得起他了。”易南拿扇子遮著嘴,羞羞的笑了笑。有了這小插曲,也磨蹭到了正午了,三人趕緊加快了步子朝瀟湘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