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周王宮湦十二年,春。
晉北的大戰頻頻傳來捷報,姬仇三番五次請求停戰,可都被周王宮湦拒絕了,在別人眼中,周王此舉是因為姬仇拂了他的旨意,盛怒難消。更令人害怕的是,諸侯根本不知道掘突什麼時候抵達的晉北,發起了進攻的,令人感到芒刺在背,誰也不敢替姬仇說話。這仗不僅打得姬仇被動,連成師也感到了不安,他在這場混戰中感到了周王宮湦的野心勃勃,不得不與姬仇聯手,先抗擊鄭國與大周的聯軍,而後的事情再另行安排。
因此這場大戰雖然說周王占據了絕對優勢,可還是打得不舒服,像鞋子裏有顆沙子,雖然捷報頻傳,卻又無法速戰速決。
周王宮湦每每聽到捷報,都會不悅,褒姒不解地問:“大王怎麼了?”
“沒什麼!”發呆的周王宮湦回過神來對褒姒搖了搖頭。
“事情進展得不順?”
“不……是太順利了,才叫我覺得奇怪。”
“太順了?”
“嗯……”周王宮湦將褒姒拉入懷中,“若放在以往的時候,諸侯早該跳出來為晉國說話了,可是眼下一個為他求情的人都沒有,這太奇怪了!”
“嬴開剛剛坐穩了秦伯之位,處死了百裏成,秦國大軍不宜動;鄭國正與晉國交戰,掘突長驅直入,勢如破竹;齊國不敢忤逆大王,又遠在東海之濱,至於宋國、衛國,根本就沒這個能力管閑事,楚國更會袖手旁觀,沒人出麵也是正常的啊!”褒姒雖這麼勸慰,可也不安了起來。
“他們若真能如你所說,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角色,他們就不會是今日的諸侯了!”周王宮湦無奈地笑了一聲,拍了拍褒姒的背,“可能隻是我想多了,先下去休息吧!”
“嗯!”褒姒撩起了裙子從地上站起來,剛準備離開大殿就聽見有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連規矩和禮數都顧不上了。她將裙子又放了下來,轉身看著倉皇進門的下士,那下士說:“報!”
“何事?”周王宮湦眉頭微皺,麵色黑沉,感到了不安。
“犬戎攻入我大周,從南麵的疆域破防而入,正在朝鎬京城殺來!”下士說道,“南麵兵力不足,趙將軍失守,臨終前差人將這消息報入京城,請大王早做定奪!”
“什麼時候的事?”周王宮湦說話的聲線有些發緊,語速很快,麵色蒼白。
“剛剛得到的消息!”下士彙報道。
“叫鄭伯友、虢石父、隰叔速來東宮!”周王宮湦命令道,下士領了命從屋子裏退了下去。褒姒嘴唇緊抿,盯著周王宮湦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王宮湦的眉頭深皺,屋子裏的沉默壓抑得人說不出話來,剛才在一旁的伯服聽到這件事立刻衝到大殿:“父王,發生什麼事兒了?”
“犬戎攻入大周了,不日就會抵達鎬京!”褒姒轉述道。
“什麼?”伯服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何犬戎會攻入鎬京?秦國沒有消息傳來啊?”
“除了秦國,還有一條路!”周王宮湦的手攥成拳,原本以為自己昭告天下自己原諒了宜臼過去的不懂事,可他的一廂情願卻並未將宜臼考慮其中,如今父子之間已經撕破了臉,幹脆想將大周的政權扳倒了,“申侯……宜臼……”他說著點了點頭,努力想發出一聲冷笑,可是表情僵硬得嘴角都牽不動了。
伯服看著褒姒,褒姒搖了搖頭,示意伯服不要說話。很快鄭伯友等人已彙集到東宮大殿,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吃了不小一驚,沒想到宜臼如此決絕,為對付周王不惜引狼入室。
“大王打算怎麼辦?”隰叔開口問道。
“有什麼好的想法嗎?”周王宮湦反問道。
“將晉國兵馬撤回!”鄭伯友說道。
“來不及了!”周王宮湦說道,“這一來一回至少需要一個月,犬戎打到鎬京隻需要半個月!”
“秦兵呢?”虢石父問道。
“也來不及!”周王宮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