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出兵一事商議了整個下午,直到月色初上,這場長談才到了尾聲。
談話結束,洪德又問了一遍百裏成是否能夠助戰。周王雖沒說可以,卻也沒說不行!可他並不知道洪德問這話,心思根本不在晉北,若能調離百裏成,犬戎必定進犯秦國,屆時周秦大軍都在晉北,無人抵禦犬戎的燒殺擄掠,大周江山必定拱手相送。洪德自以為心思縝密,這番用心良苦無人察覺,卻不知褒姒早在一開始就說過:“百裏成絕不能動!”
回到東宮的周王宮湦沒能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進了大殿,不待褒姒反應,就一把將她拽進了寢宮,惡狠狠地摔上了寢宮的門。
周王宮湦將褒姒壓在床上,發了狂似的吻著她,這讓褒姒十分不解:“發生了什麼事兒?”
周王宮湦吮吸著她的味道,這吻又深又狠。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含情脈脈,或許是這場生離死別刺激了他,才叫他如此渴望。
一場雲雨之後,周王宮湦重重地躺在床上,在她身後緊緊地將她抱住。
“大王怎麼了?”褒姒扭過頭看著周王。
“想你。”周王宮湦撫摸著褒姒光滑如緞子的肌膚。褒姒輕笑了一聲,轉過身去看著周王,在他的麵頰上落下一吻:“大王嚇到臣妾了。”
“怎麼了?”周王宮湦伸出手撫著褒姒的麵龐。
“臣妾以為大王和洪德談得不好,便同臣妾置氣。”褒姒委屈地看著周王,周王宮湦皺了皺眉頭:“寡人何時是那般的人?”
“何時不是?”
“你又要同寡人算舊賬了?”
“大王問起了,臣妾隻得說實話。”褒姒紅著臉,將頭埋在了周王的懷中,“剛才到底怎麼了?你們談得不順?”
周王宮湦沉下了臉,歎了口氣:“洪德打上了百裏成的主意,他的野心倒是不小……”
“野心不小的又豈止他一個,大王何必計較?”
“寡人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周王宮湦說著頓了頓,有些艱澀地說出了下半句,“隻要能保你,就算犧牲秦國,寡人也在所不惜!如果調用百裏成,此戰必勝!”
“不能動。”褒姒搖頭。
“隻要百裏成在,即便洪德死了,隻要這場仗贏了,軍令狀也就廢了,所以寡人很猶豫。”
“百裏成絕不能動!”
“那你怎麼辦?”周王宮湦想的隻有褒姒的死活,隻要她能活,什麼都不重要。百裏成一向駐紮在秦國邊境,多年來讓犬戎聞名色變。如今洪德帶領秦軍前往晉北,若再帶走百裏成,犬戎必會進犯。秦與周毗鄰,犬戎一旦攻克秦國,拿下鎬京城指日可待!
“臣妾抱著的是必死之心。”褒姒哀歎了一聲,抵在周王懷中,她並不怕死,隻是舍不得周王宮湦,“大王告訴洪德,人隨後就到,讓他安心備戰吧。”
“寡人打算叫鄭國備一支兵馬隨時候命,這場仗不能敗,但洪德的命不能留。”
褒姒沒有搭話,靜靜地靠在周王宮湦的懷中,總覺得還會再有什麼波瀾。
周王宮湦問道:“怎麼?舍不得?”
“畢竟是兄妹,這麼多年了……”褒姒輕輕地歎了口氣,“大王,不管他是怎麼死的,都告訴臣妾他是戰死的。”
周王宮湦將懷中的褒姒攬得更緊了一些,他能理解褒姒的心情。她原本是為了救褒珦入宮,可褒家非但連句謝謝都沒說,還要把她推上絕路。不論何人,心中難免覺得寒涼。褒姒對洪德提攜有功,而洪德對褒姒的回饋卻是淩辱與囚禁,一如褒珦。
可家人畢竟是家人,占滿了褒姒兒時的回憶,怎麼能說忘就忘?
褒家的軍令狀和東宮不再重開的朝謁,一石激起千層浪。後宮的夫人、嬪妃們走到一起,無不在討論東宮的事情,大家都說這是周王準備借刀殺人,借機要除掉褒家依賴楚侯了。衛夫人也不知道這些女人哪兒來的靈感,如今這局麵,楚國要真把周王逼急了,怕是最後鬧得玉石俱焚,誰也撈不到好處。
本來人人都以為褒姒這番是必死了,聽了衛夫人這話,好像褒姒還有活路,誰也看不清眼下的時局了。
楚夫人若是腦子還靈光,將來便是兵敗也必定會讓楚侯幫褒家說話,找大王去討個人情。
這事兒傳到了楚夫人耳朵裏,熊寧冷笑道:“這衛夫人倒是聰明!”
下人不屑地說道:“衛夫人要是聰明,怎麼會入宮這麼久都不得寵?”
“她若得寵,也活不到現在了。如今鄭夫人難產而亡、秦夫人自縊、申後被貶,當日的夫人們隻剩下她了,她還不夠聰明嗎?能保得住命,還能攪渾一鍋水,倒是厲害!他日,我們幾位要是鬥得幾敗俱傷,不就又剩下她一個了嗎?也說不準,隻要肯等,等到大王心灰意冷,將後位加封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