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狼子野心不能委以重任,公子啟之又大婚在即……”文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王強行打斷了。“不必替寡人考慮,你覺得何人可以,但說無妨!”
“是!”文朔雙手抱拳作揖,“微臣以為褒國世子洪德頗善謀略,能以奇兵製勝,若與微臣兩路合擊,攻下北狄,指日可待!”
“洪德……”周王的手指輕輕地敲打在桌案上,發出“當當”的聲響,令這屋子裏的氣氛變得安靜而詭異。周王的麵色一陣陣地泛青,口中輕哼,洪德並非武將,文朔能在這個時候舉薦此人,怕是剛才來的路上褒姒同他說了什麼。他還以為褒姒九死一生之後真的轉了性子,現在看來倒是他錯看她了。
落日餘暉灑落,整個後宮都是金燦燦的一片。褒姒正坐在東宮前院裏,一麵和秀秀說話,一麵看念兒耍著從鄭世子掘突那裏學來的拳法,打得是威風凜凜、虎虎生風的,褒姒對秀秀笑著說道:“這鄭世子對念兒倒也用心!”
“王子在鄭府上住,鄭伯忙於公務,多虧世子照拂,他們二人倒是投緣,世子每日教王子念書騎馬,不敢怠慢。”秀秀將念兒深得掘突照拂一事說給褒姒,褒姒聽後頷首:“倒是虎父無犬子。”
“鄭世子自小在軍中長大,能文善武,這些年世子頗得鄭國士大夫的賞識,在鄭國也頗有聲望。鄭伯擔心世子鋒芒過盛受到折損,前些年便將他打發去邊關駐守了,若非前些年的變故,世子也沒這麼順利回來!隻可惜……”秀秀說著歎了口氣,說起鄭家的事情,秀秀如數家珍,麵上露著些欣喜之色。
“此事輪不到你我來操心!”褒姒知道秀秀擔心什麼,公子啟之如今立下大功而返,鄭國朝中公子啟之一派必會死灰複燃,鄭世子前路難料。褒姒知道此事周王早有安排,她不能直接插手,又順口問了一句:“這位世子可曾婚配?”
“未曾……”秀秀搖了搖頭,“褒後莫不是想替鄭世子說和一門婚事,與鄰國諸侯聯姻?”
“本宮隻是想起你也到了婚嫁之年,尚未婚配。”褒姒掩嘴笑了出來,這句話卻令秀秀吃了不小的一驚,趕緊在褒姒麵前跪了下去:“秀秀不嫁人,秀秀願在宮中出入褒後左右,輔佐王子一世!”
“這宮裏的女人不渴望嫁出去的,隻有一個原因。”
褒姒這話叫秀秀心中一緊,麵色無比蒼白。這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說宮裏的女人若不願意出嫁,便是一心愛慕周王。秀秀覺得百口難辯,張著嘴看著褒姒,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一個響頭,磕得額角泛青。褒姒急著伸手去攔她,秀秀卻很鄭重其事地看著褒姒:“秀秀隻想在宮中侍奉褒後、王子,絕無二心!秀秀願在此立下毒誓……”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周王宮湦的聲音傳了過來,兩個女人都是一驚,朝他看了過去。他大步地朝著褒姒的方向走來,麵色微沉,看著地上跪著的秀秀,眼眯在一起,用略帶沉悶的音調問道:“怎麼還鬧到要發毒誓的地步了?”
褒姒一聽周王這話,再看他麵上的顏色,就知道周王正在氣頭上。她走到他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故作隨意地說道:“臣妾隻是同秀秀說,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紀,該嫁人了。”
周王的目光漫向別處,看著正在練拳的念兒,眉頭緊鎖,褒姒說了句玩笑話,可他的麵上卻沒有一點笑意。褒姒趕緊給自己打著圓場:“開個玩笑而已,大王也當真了?秀秀不願意嫁便不嫁吧,等想嫁了,再說這話。”她看向遠處,開口叫道,“念兒?”
念兒停下自己的動作,眼睛忽閃忽閃地朝著褒姒跑了過來,口中囫圇地叫了聲:“娘……”然後一把抱住了褒姒的腿,褒姒麵上帶著笑,彎下腰去將念兒抱在懷中,讓他麵向周王宮湦:“叫父王。”
念兒看著周王宮湦,怯生生地叫了聲“父王”,又轉回來縮在褒姒懷中。
周王宮湦看著念兒的模樣,倒真是越來越像他了,表情這才輕鬆了起來:“一轉眼……念兒都這麼大了,寡人上次見他,他還隻是個沒斷奶的孩子!”周王這話說得很慢,這讓褒姒意識到了周王的盛怒,她轉向秀秀,把念兒交到她手中,“帶念兒先下去吧!”
“是!”秀秀領了念兒從大殿中退下,看著褒姒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些擔憂,怕周王不知何故遷怒於褒姒。褒姒搖頭示意秀秀沒事兒,秀秀這才退下,將大殿的門輕輕關上。